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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第十四章 一劍震群雄

  原來那左少白一直是垂眉閉目而立,對眼下的處境,淡然視之。

  飛叟胡梅繞著左少白走了兩周,突然停了下來道:「小娃兒,你貴姓?」

  左少白心中一跳,答道:「在下姓左。」

  胡梅道:「姓左,哈哈,老夫想起來,咱們見面之時,你還是一個孩童,對麼?」

  左少白搖頭說道:「在下從未見過大駕。」

  飛叟胡梅冷笑一笑,道:「老夫跑了大半輩子江湖,豈容人家在眼中揉下砂子,你可是那白鶴堡主左鑒白的後人?」

  此言一出,全室中人,無不大吃一驚。昔年夜屠白鶴堡,殺了左家男女老幼一百餘口,此事在江湖上傳誦甚久,人人知聞,參與其事的人,更是腦際之中,留下了那淒慘、悲壯的印象,終身難忘。這室中之人,大都是十餘年前參與其事者,是以聽得胡梅驟然間說出了左家後人,全不禁為之一驚。

  尚不同道:「那左家後人,不是死在『生死橋』下了麼?」

  飛叟胡梅道:「在下乃現場親目所見之人,誰說那左家後人,死在『生死橋』下了?」

  尚不同道:「此事江湖人人皆知。」

  胡梅道:「在下眼見那左家後人,走過了『生死橋』,卻未見他跌入谷中……」回頭一顧金鐘道長,接道:「道兄也是在場目睹之人,可曾見到那左家後人,跌入谷中的事?」

  金鐘道長道:「在下正如胡兄一般,貧道也未見左家後人跌入谷中,但那『生死橋』雲封霧鎖,百年以來,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都埋在那萬丈絕壑之中。那左家後人,那時還不會武功,如何能過得去,貧道之見,定已摔入谷中去了。」

  飛叟胡梅冷冷說道:「你仔細瞧瞧他可曾相識?」

  金鐘道長緩緩站起身子,大步走近了左少白身側,伸手向左少白右腕之上抓去。

  左少白右腕一挫,避了開去。

  金鐘道長被他讓過一招,似是甚感意外,不禁一呆。

  尚不同道:「此人關係甚大,必得查個水落石出才是。」起身行至石鐵英身前,問道:「石兄,那人既是你們七星會中弟子,石兄定知他出身?」

  石鐵英道:「本會之中,弟子眾多,此人服役在江南總分堂之中,宇夫人可知得?」目光一轉,望著宇夫人道:「夫人可識得他麼?」

  宇夫人凝目望去,只見金鐘道長,正在大施擒拿手法,兩手連環遞出,扣拿左少白的手腕,但卻均為左少白一一閃了開去,那金鐘道長連施一十二招擒拿法,始終未能抓住左少白。

  黃榮、高光早已得左少白施展傳音之術囑咐,如非必要,不可輕易出手。

  尚不同顧了那宇夫人一眼,道:「夫人可識得他?」

  宇夫人道:「那位道長擋住了我的視線。」

  尚不同道:「我去勸他住手。」雙肩一幌,陡然間欺進了數尺,喝道:「道兄住手。」右臂一伸,攔住了金鐘道長。

  那金鐘道長還自下不了台,被尚不同一擋,正好住手。

  尚不同身子一閃,避到一側,沉聲說道:「夫人請看。」

  宇夫人目光移注在左少白身上,瞧了一陣,搖搖頭,道:「不認識!」

  石鐵英一躍而起,怒聲喝道:「好小子,竟然冒充七星會中弟子!」欺身撲向了左少白。

  尚不同揮臂一攔,冷冷說道:「事已至此,石兄急怒何益,咱們先問個明白再說。」

  石鐵英「唰」的一聲,抽出背上長劍,餘怒未息的說道:「不論他是何人,單憑這冒名本會弟子之罪,已得亂劍分屍。」目光轉動,早已不見了梁子平。原來梁子平看出情勢不對,早已溜出了大廳。

  尚不同沉聲說道:「你既敢坦然報出姓來,那是足見豪氣,但不知敢不敢報出你的名來?」

  左少白陡然抬起頭來,星目中神光如電,環掃了圍在四周的群豪一眼,道:「左少白。」

  飛叟胡梅低聲誦吟道:「左少白,左少白……」突然拔出脅間短刀厲聲喝道:「左鑒白是你什麼人?」

  全場中立時沉寂下來,靜的可聞到呼吸之聲,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左少白的身邊,等待答覆。

  左少白神色肅然,緩緩說道:「諸位一定要知道麼?」

  尚不同道:「何止是在下等幾人,就是當今武林同道,又有誰不願知道此訊?」

  左少白一句一字的緩緩說道:「那是家父。」

  尚不同愕然問道:「你當真是那白鶴堡左鑒白的後人麼?」他雖是聽得字字入耳,但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多此一問。

  飛叟胡梅冷冷接道:「你竟然沒有摔死在『生死橋』下?」

  左少白面對著環伺強敵,仍能能保持著鎮靜神情,緩緩撩起長衫,取出長劍,退下劍鞘,冷冷說道:「在下不願妄傷一個好人,但諸位之中,大都是昔年屠戮白鶴堡的兇手,有道是血債血還,今日我左少白要首開殺戒!」

  飛叟胡梅冷笑一聲接道:「你的口氣不小。」左手一探,取下了背上的八卦鐵牌。他口中雖然說的托大,但心中卻絲毫未存輕視之心。

  金鐘道長也翻腕抽出了背上長劍,說道:「很好,今日斬草除根,也好替江湖上除去一大隱患。」

  黃榮、高光,眼看左少白自洩了身份,情勢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也隨著亮出了兵刃。

  馬元福突然仰臉一聲長嘯,嘯聲尖銳、悠長,震的人耳際嗡嗡作響。黃榮心知這必是福壽堡中召集人手的暗號,片刻之後,即將陷入重重的包圍之中,本想招呼左少白早些衝出,但見左少白神色一片莊嚴,穩如山嶽,竟自說不出口。

  尚不同回顧了胡梅和金鐘道長一眼,道:「兩位且慢出手……」目光一轉,投注到左少白的臉上,道:「在下還有一事相詢?不知左少堡主肯不肯說?」

  左少白道:「你不用出言激我,那要得先看看什麼事情了?」

  尚不同道:「這『仇恨之劍』,想來也是左少堡主的傑作了?」

  左少白道:「不是,武林中道消魔長,想來沉冤被害的也不止我們左氏一家,在下雖未見過那人,但想來他胸懷的仇恨,不在我左某之下。」

  尚不同暗中觀看左少白神色,只見他一直保持著鎮靜,毫無慌恐之情,不禁暗自震駭,忖道:「此人既無激動憤怒之色,又無驕狂暴急之容,小小年紀怎的有如此修養工夫,難道當真已得劍道中上乘不慍不火的鎮靜工夫不成?」

  飛叟胡梅和金鐘道長,都是久經大敵之人,起初時,並未把左少白放在眼中,但經過一陣觀察之後,卻不禁動了懷疑,只覺得他的莊嚴神態中瞧不出一點火氣,竟把滿室高手視若無睹。

  需知左少白已得那「乾坤一劍」姬侗的真傳,已得上乘劍道中克己的功夫。

  黃榮、高光暗中運集功力,準備出手,哪知雙方竟然是相持不動,兩人真氣聚集,體內大感不適,高光首先忍耐不住,大喝一聲,突然出手,雙筆齊出,點向了飛叟胡梅。

  胡梅左手八卦鐵牌推出,當的一聲架開鐵筆,右手短刀卻借勢還擊,一連三刀,勢道迅急,迫的高光連封帶避,才算把三刀避開。

  左少白看那胡梅刀法,已深得詭異、辛辣之訣,高光對敵經驗不足,如若和他拼搏下去,恐怕要吃大虧,當下一擺長劍,接過胡梅刀勢,「唰唰」兩劍,把胡梅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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