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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吳先基道:「不敢,不敢,兄弟是拜在大堡主的門下,梁兄如何稱呼?」

  梁子平道:「兄弟在七星會江南總分堂中職司護法之位。」

  吳先基道:「原來是梁護法,失敬失敬!」

  梁子平道:「吳兄言重了……」目光一轉,望著那身著麻衣,手捧靈牌的童子一眼,道:「這位是咱們總分堂主的公子。」

  吳先基回頭望了一眼,道:「原來是宇公子,兄弟失敬了!」抱拳一禮。

  那童子一直在垂首而立,聽完話才緩緩抬起頭來,說道:「家父慘遭不幸,致勞動吳兄和貴堡中人,在下這裏先謝了。」撩起麻衣,跪了下去。

  吳先基急急還了一禮,道:「令堂已入內宅,公子亦請到內宅去吧!」

  那麻衣童子也不謙遜,說道:「有勞吳兄帶路……」回頭望了梁子平一眼,接道:「此間事,勞請梁叔叔多多費神照顧。」

  梁子平欠身說道:「公子放心!」

  吳先基道:「偏勞梁兄,兄弟立刻通知下人,要他們送上酒飯……」目光一轉,望著那麻衣童子,道:「宇公子請!」

  那麻衣童子年紀不大,倒是頗有氣度,舉步向前走去。

  兩個臂裹白紗的少年,緊隨那麻衣童子身側,護擁而去。

  吳先基望了那兩個少年一眼,欲言又止,放步搶先帶路。

  黃榮施展傳音之術,悄然對左少白道:「此地距岳陽不過數十里,盟主昔年,可曾聽說過這『福壽堡』麼?」

  左少白搖搖頭道:「沒有……」忽見兩道目光,直射過來,趕忙停口不言。

  只見梁子平大步行了過來,直到左少白前兩尺之處,才停了下來,沉聲說道:「你是宇堂主的親屬?」

  左少白搖搖頭,道:「不是,是夫人的親屬。」

  梁子平兩道銳利的目光,緩緩由黃榮和高光臉上掃過,幸而未再多問,轉身而去。

  黃榮道:「這人似是已對咱們動了懷疑。」

  左少白道:「見機而作,如非必要,不可輕易出手。」

  兩人談話之間,瞥見幾個大漢,手捧木盤而來,盤中酒肉,熱氣蒸騰。

  這些身著孝衣的男女,似是經歷了一段長時間的跋涉,每人都很饑餓,接過酒肉,立時大吃大喝起來。左少白、黃榮等,為避人生疑,也裝出一副饑餓不耐之情,大吃大喝起來。

  梁子平不時把目光投注左少白,但對黃榮和高光,卻又似不大留心。

  左少白借吃酒掩遮,施展傳音之術對黃榮和高光說道:「那姓梁的似是特別注意到我,萬一我被拆穿馬腳,逐離此地,你們兩們且莫離開……」雖是,意猶未盡,但卻不能再接下去,以增那梁子平心中之疑。

  忽聽步履之聲,傳了過去,吳先基當先走了進來,在他身後,緊隨著個身穿八卦道袍,木簪椎髮,背插寶劍,手執拂塵,長髯飄飄的中年道人。

  左少白目光一掠長髯道人,只覺他眼光如電,閃閃逼人,不禁心中一動,暗道:此人內功如此精深必然是大有身份的人。

  只見梁子平匆匆迎了前去,右手大指和中指,捏在一起,欠身對那道人施禮,道:「江南總分堂護法梁子平拜見上座。」

  那身著八卦道袍的道人臉上毫無表情,叫人無法測知他的喜怒,淡漠的說道:「宇分堂堂主在世之日,可曾指定了他的繼承之人?」

  梁子平道:「指定了宇夫人。」

  那道人淡淡的說道:「宇總分堂主被暗算之後,一切事務,可是那宇夫人處理的麼?」

  梁子平沉吟一陣,道:「不錯,下屬等都是遵從那宇夫人的吩咐行事。」

  那道人道:「嗯!這就是了……」目光一掠那數十個佩孝男女,道:「這些人可都是咱們七星會的弟子麼?」

  梁子平回顧了身後數十個佩孝男女一眼,道:「大部分是分堂中的弟子,少數是故總堂主和夫人的親屬。」

  那道人一皺眉頭,道:「咱們會中戒規,訂的十分明白,凡是會中機密,會外人不得參與,宇總分堂受人暗算死亡,是何等重大的事,如何竟讓外人參與其中?」

  梁子平道:「這個,下屬也不明白,都由夫人作主。」

  那道人冷哼一聲,道:「宇夫人這等膽大妄為,只怕是難逃洩露會中機密之罪……」目光如電,往那數十個佩帶孝衣的男子臉上掃過,冷冷說道:「梁護法在江總分堂執事很久了麼?」

  梁子平道:「八年有餘。」

  那道人道:「那很好,江南總分堂中的弟子,想來你都認識了?」

  梁子平道:「大都認得。」

  那道人道:「好!你回頭把哪些不是咱們七星會弟子的,都挑選出來。」

  梁子平心中為難,暗暗忖道:「這些人中除了會中弟子之外,大都是故總分堂主和宇夫人的親屬,我如把他們挑選出來,只怕要引起那宇夫人的怨恨。」一時間難作主意,沉吟不言。

  那道人目睹梁子平久不言語,知他心有苦衷,當下接道:「你可知本座是誰麼?」

  梁子平道:「咱們會中規矩,一向不許下屬質詢上座,上座不講,下屬也不敢多問。」

  那道人道:「總會中行刑堂主,石鐵英。」

  梁子平心頭一陣跳動,道:「原來是石堂主,下屬不知,尚望恕罪。」

  石鐵英道:「會主遣我來此,授予全權,就近追查此事,酌情處理,不用事事請示了。」

  梁子平道:「上座說的是。」

  石鐵英道:「除了本座之外,還有總會堂中兩位大護法。」

  梁子平道:「在下理該拜見兩位上座才是。」

  石鐵英道:「那也不用了,煩勞梁護法,先就非咱們會中弟子中人,選幾個了來。」

  梁子平應了一聲,回身走近左少白身側,冷冷說道:「你可是夫人的親屬?」

  左少白雖然覺著有些不對,但又不能否認,只好硬著頭皮,道:「不錯,不知護法有何吩咐?」

  梁子平冷冷說道:「夫人的親屬,在下雖未全見,但卻大都識得,唯對閣下,卻是素不相識。」

  左少白道:「在下為了生活,奔走在外,故爾很少到宇府。」

  梁子平道:「不知你和夫人如何稱呼?」

  左少白暗暗忖道:「不能稱的太親近,但也不能說得太遠,免得引起他的疑念。」當下說道:「那是堂姊。」梁子平低聲說道:「那身著道袍之人,是咱們七星會刑堂堂主,問你話時,你言語之間,要小心一些,跟我走吧!」言語忽然客氣了很多。

  轉身帶路,直行到那道人身前。那道人兩個銳利的目光,對著左少白瞧了一陣,直似要瞧透左少白胸腹一般。左少白倒是沉得住氣,神色鎮靜,一點不為所亂。

  只聽石鐵英,道:「梁護法,這人是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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