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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百維目光閃動,沉聲道:「我等究竟要做何舉動,在目前猶不能驟下決定,必需要至那傳聲驛一探究竟之後,方能伺機而動,隨機應變,這正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妙法、妙空交換了個眼色,口中雖無言,心下之意卻更是贊同。

  百維察言觀色,立時追問著道:「貧僧之言,不知兩位認為可有道理?」

  妙法訥訥道:「這個──」目光一轉,向妙空瞧了過去。

  妙空苦笑一聲,道:「弟子愚昧,怎敢對大師之言妄加置評。」

  百維冷笑道:「兩位心中有話,為何不敢說出口來?卻不知怕的是什麼?」

  妙法道:「這──這──」面上尷尬之情,溢於言表。

  百維絲毫不肯放鬆,緊緊逼問著道:「兩位是否覺得若是承認貧僧之言有理,便無異是任相公錯了。是以不敢說話?」

  妙法、妙空兩人,不約而同,輕輕咳嗽起來。

  百維厲聲道:「對即是對,錯即是錯,兩位名門子弟,豈能閃爍其詞。你我若真想為武林同道做出一番事業。更不能黑白不分,兩位若覺貧僧之言錯了,也該說出口來。」言詞之間,反覆雄辯,鋒芒更是銳利,當真是咄咄逼人,令人不得不答。

  妙法苦笑一聲,道:「弟子們實不覺大師之言,有什麼謬誤之處。」

  百維目光一閃道:「貧僧之言,若是對的,任相公堅決不令我等赴傳聲驛一行,便是大大錯了,這道理豈非簡單已極。」

  妙法沉聲嘆道:「任相公驟下如此命令,確是有欠考慮。」

  ▼第二十三章 雞鳴狗盜

  百維厲聲道:「任相公之命既然錯了,你我便不該聽命於他,這道理亦是簡單已極。」

  妙法身子一震,訥訥道:「任相公為武林盡心盡力,至今實已心力交瘁,弟子們又何忍在此時期之中,違背於他?」

  百維沉嘆一聲,緩緩道:「道兄說的不錯。任無心此刻非但早已心力交瘁,而且──唉!而且神智也已有些迷亂,是以行事之間,便不免有錯,兩位俱是明眼人,此點想必早已看出。」

  妙法頭垂得更低,黯然道:「任相公究竟不是鐵打的身子,在如此內憂外患,重重煎熬之下,自難免積勞成疾。」

  妙空接口嘆道:「是以我等便該對他加倍體恤,怎可再刺激於他?」

  百維緩緩道:「任相公落到如此地步,貧僧又何嘗不是深覺悲痛。」

  語聲微頓,神情突變嚴厲,沉聲道:「但其情雖可憫。其理卻不可憫,你我若為大局著想,情理勢必無法兼顧。」

  妙法道:「這──」

  百維厲聲道:「此刻大局已是何等凶險,你我若是再因循情面,讓一個神智已迷亂之人來主持大局。便唯有滅亡之一途。」

  妙法、妙空對望一眼,身子已不覺顫抖起來,顯見是心情激盪,難以自制。

  百維面色漸漸緩和,柔聲道:「此時此刻,你我已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兩位無論選擇那一條路,貧僧俱都一無異言。」

  妙法、妙空又自交換了眼色,情不自禁,齊地脫口問道:「哪兩條路?」

  百維沉聲道:「兩位若是不忍對任相公加諸任何舉動,便唯有令此情況,繼續發展下去,但這條路之後果,必然是悽慘不堪。你我一死,固不足惜,但事關天下武林同道氣運,兩位卻不可不深加考慮。」語聲微頓,不見兩人答話,沉聲又道:「兩位若是為了天下武林同道著想,便應該捐棄那婦人之仁,從此之後,另定行事方針──需知大事猶非完全絕望,你我切切不可自暴自棄。」

  妙法雙拳緊握,妙空牙關緊咬。過了半晌,妙法方自顫聲道:「此事關係委實太過重大,弟子們不得不三思而行。」

  百維道:「正該如此。」

  又過了半晌,妙空亦自顫聲說道:「大師若令弟子們將任相公──唉!!弟子們實是不忍。」

  百維厲聲道:「兩位難道又忍心將天下武林同道,置於水深火熱,萬劫不復之地嗎?孰輕孰重,兩位難道從未想過?」

  妙法面色煞白,毫無血色,顫聲道:「依大師之意,又當如何?」

  百維沉聲道:「此後你我行事。必須自做主張,萬萬不能令任相公再做發號施令之人,此舉實乃萬不得已,兩位必需同意。」

  妙法長長嘆息一聲,黯然道:「大局既然如此,弟子們權衡其中利害輕重,看來也實是不得不如此了。」

  轉首望向妙空。接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妙空垂首長嘆道:「大哥之意既決,小弟自以大哥馬首是瞻。」

  百維暗中鬆了口氣,展顏道:「兩位果然明白事理,好教貧僧相敬──」

  妙法忽然沉聲接口道:「只是──不知我那三師弟,是否同意此事?」

  百維微一皺眉,沉吟道:「妙雨道兄一向通權達變,想來萬萬不致獨持異議,何況──此事既有你我三人贊同,想必已可做得主了。」

  妙空緩緩頷首道:「妙雨三弟那面,弟子定可說服於他,大師但請放心。」語聲微頓,突然又似想起了什麼,接口又道:「此事雖然已成定局,但──但任相公那面,卻不知大師要如何處置?」

  百維目光轉處,但見妙法、妙空兩人,面色俱是凝重已極,當下乾咳一聲,道:「任相公俠骨仁心,積勞成疾,如今落得這般地步,已是令人扼腕,我等自不能對他稍有無禮之言。」說到這裡,偷望一眼。妙法、妙空兩人。面色果然大見緩和。百維知道自己話未說錯,不禁暗道一聲僥倖。要知他若對任無心稍有無禮之言,妙法、妙空非但立時改變計劃,說不定還會和他翻面動手亦未可知。

  百維心念數轉,方自接道:「我等此刻不妨向任無心委婉進言,就說他實已心力交瘁,亟需好生歇息一陣,一切行動,都只好另請他人做主了。」

  妙法頷首道:「如此說法,實是上佳之策,要知你我言語間,萬不可令任相公稍受刺激,話需說得越是婉轉越好。」

  百維道:「正是此理。」

  妙空忽又接口道:「但這話不知該由誰去向任相公說呢?」

  百維怔了一怔,訥訥道:「這個──不如請妙法道兄──」

  妙法慌忙搖手,苦笑道:「弟子一向拙於口舌,面對任相公,更不知該如何措詞了。此事弟子實是萬萬承當不起。」

  百維皺眉沉吟半晌,面向妙空,道:「既是如此,不如就請道兄──」

  妙空亦自連連搖手道:「別的事大師如有吩咐,弟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這件事嘛──弟子亦實是無能從命。」

  百維苦笑道:「兩位如此推辭,此事卻又該當如何是好?」

  妙空道:「大師既有六祖釋謁之智,復具生公說法之能,此行捨大師其誰?」

  妙法接口道:「何況此議本由大師而起,大師自應有始有終,完成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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