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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田文秀凝聚目力望去,但那箋大部被金道長指掌擋去,只瞧到緊急……速示四個字,雖然沒頭沒尾不知說的什麼?但田文秀從四字之上,瞧出了一點蛛絲馬跡,定然是萬上門派在外面的弟子,遇上了什麼為難,飛鴿傳訊,請求救兵……

  金道長突然抬頭望了田文秀一眼,道:「這西北道上武林人物,你都很熟嗎?」

  田文秀略一沉吟,道:「十九相識!」

  金道長道:「在這西北道上,長安附近,可有一個黑袍用劍的人?」

  田文秀笑道:「道長不覺這話問得太籠統嗎?武林用劍的人,何止千百,單是這長安左近,在下就可列出十人以上……」

  金道長接道:「他喜愛穿著一襲黑衫?」

  田文秀道:「這就更籠統、含糊了,衣色無定,武林穿黑衣的,那是數不勝數,叫在下如何去猜。」

  金道長望望手中白箋,道:「他年紀很輕,武功奇高……」

  田文秀搖搖頭,道:「不行,不行,既無姓名,又無特徵,如何一個猜法?」

  金道長冷冷說道:「如果貧道知他姓名,那也不用問你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他生像俊美,跨下白馬,這總該有點眉目了吧?」

  田文秀心中暗道:「黑衣白馬,年少英俊,長安左近,哪裡有這樣一個人物?」

  只聽金道長說道:「你想到沒有?」

  田文秀搖搖頭,道:「想不出來,除非在下能夠見他一面。」

  金道長道:「他胯下白馬,奔行如風,乃世界極少見千里馬,總該知道了吧?」

  田文秀忖道:「這倒是一個逃走的機會,至低限度,可把他們取鏢、劫藥的消息,傳遞出去。」當下說道:「這人來歷,在下實難想出……」

  金道長道:「黑衣俊貌,你想不出情有可原,但他胯下千里駒,卻是極為少見,分明是存心推委,不肯明言。」

  田文秀道:「白毛千里馬,咱們西北道上,倒是有的……」

  金道長急急道:「對了,就是那白馬主人,他叫什麼名字?」

  田文秀笑道:「不過,那白馬的主人,已是五十開外之人,生的五短身材,於枯瘦小,而且他也用的長劍。和道長說的年少英俊,黑衣用劍,卻是無一相同,因此在下未提到他。」

  金道長怒道:「難道他不會娶妻生子嗎?父子情深,他把千里駒送贈愛子,豈不是順理成章。」

  田文秀笑道:「那人習練童子功,終生不能娶妻。」

  金道長怔了一怔,道:「難道他就沒有一位侄兒、徒弟嗎?」

  田文秀道:「有。」

  金道長道:「這就是,那人姓什麼?來歷如何?」

  田文秀拱手一笑,道:「道長說的就是區區在下。」

  金道長臉色二變,冷冷說道:「你膽敢戲耍本座,那是自找苦吃了。」

  田文秀道:「在下說的句句實言,寒舍被稱作白馬堡,就是因那匹白毛千里駒而得其名。」

  金道長道:「你說那五十開外,乾枯瘦小的人,又是誰?」

  田文秀道:「是在下一位叔父。」

  金道長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那白馬現在何處?」

  田文秀道:「白馬堡中。」

  金道長道:「那白馬主人何在?」

  田文秀道:「家叔已然三年未回過白馬堡了。」

  金道長沉思片刻,突然行到靠西側壁間一張木桌旁邊,打開抽屜,取過紙筆,寫了一張字條,低聲說道:「抱過健鴿。」

  那青衣童子應聲奔去,接過白箋捲好,塞人那健鴿翼下的竹筒之中,打開室門,放去健鴿。田文秀雖然暗中留神那金道長的手勢,但因相隔過遠;無法瞧出那金道長寫的什麼。

  金道長緩步走了過去,笑道:「本座有一件事,實是想它不通。」

  田文秀道:「什麼事?」

  金道長道:「閣下不似膽小畏死之人,不知何以不肯逃走?」

  田文秀一時間揣摸不透他言中之意,緩緩應道:「在下答應了那位燕姑娘,絕不逃走……」

  金道長低說道:「可是那位燕姑娘早已不在此地了。」

  田文秀心中暗道:「聽他口氣,倒是有著鼓勵我逃走之意,這萬上門中人物,當真是神秘難測,叫人猜不出他用心何在?一時間,倒是不便接口。」

  金道長笑道:「你和咱們萬上門無怨無仇,敝上又是一位心地仁慈的人,殺你雖然無害,可是也無益,只要你今後不和萬上門作對,不洩漏今日所見之秘,你就可以走了!」

  田文秀一向智計過人,但此刻卻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呆了呆,道:「道長之意,可是說在下此刻可以走了?」

  金道長道:「正是如此,但最好是從今以後別再和咱們萬上門作對,嚴守所見之秘。」言罷,登上雲床,一揮手,道:「可以去了。」閉上雙目,盤膝而坐。

  但聞呀然一聲,室門大開,那青衣童子站在門口,說道:「閣下請吧!」

  如是換了旁人,必然會藉機急走,生恐那金道長夜長夢多,改變了主意,但田文秀為人精細,不肯鹵莽從事,覺得這金道長在片刻之間,態度忽然大變,這其間必然是別有緣故,關鍵就在那健鴿帶來的一封密函之上。

  他愈想愈覺不對,只覺其間疑竇重重,費人猜測,不可不小心從事……

  只聽那青衣童子說道:「此等機緣,甚是難得,閣下怎的還不走呢?」

  田文秀淡淡一笑,道:「在下還有一位同伴,被囚於那假山之下的密室中,咱們武林中人,講求是義同生死,患難與共,他既然被囚,在下豈可獨自離去?」

  青衣童子怒道:「你這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放你一個也就是了,還要來管別人生死。」

  田文秀道:「如是只放在下一人,在下是寧可不走。」

  青衣童子道:「不走也就算了。」

  田文秀突然向後退了幾步,坐在一張木椅之上,閉起雙目,連望也不再望那青衣童子一眼。

  這當兒,突聞一陣急促的步履聲,傳了過來。只聽浮閣門外,傳進來一個嚴肅低沉的聲音,道:「大護法呼延光,求見行令堂主。」

  田文秀心頭一震,暗道:「看來這行令堂主的身份不低。」

  那青衣童子面色冷肅,望著田文秀欲言又止。

  田文秀低聲說道:「在下和那呼延大護法十分熟悉,不知在下在此方不方便?」

  那青衣童子還未來得及答話,室外又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道:

  「第一路總探,萬里追風劉飛,有緊急大事,求見行令堂主。」

  田文秀心中暗道:「難道丐幫已然查出失藥之事,為萬上門所為了嗎……」

  心念轉動之間室外又響起一個沉重聲音道:「長安行宮四周,已發現武林人物出現,恭請行令堂主裁決。」

  片刻之間,連續傳來了警報,那青衣童子顯然有些張慌失措,不知如何處理才好。但他卻有他的對付辦法,未想出處理辦法之前,對這些連續傳來的緊急警報,一概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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