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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唐天宏雖然等的心急,但他卻強自忍下不言,倒是那齊麗兒等的焦急起來,忍不住說道:「少堡主,敝上和慕容公子,還不見趕來,會不會是出了麻煩?」

  唐天宏道:「哪位慕容公子?」齊麗兒道:「就是和我們花主走在一起的慕容公子,你還不認識嗎?」唐天宏道:「可是慕容長青的遺孤?」齊麗兒點點頭,道:「就是那位慕容公子。」

  唐天宏道:「貴上一直未為在下引見過──」突聞蹄聲得得,傳了過來,打斷了唐天宏未完之言。齊麗兒霍然起身,道:「他們來了。」

  唐天宏道:「小心一些,不可造次,露了馬腳。」齊麗兒啊了一聲,緩緩在唐天宏身側坐下。凝目望去,夜暗中只見一點白影,緩緩行近,藉滿天繁星微弱之光,只見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騎著一匹白馬,緩緩行了過來。

  行近兩人身側時,白馬忽然停下。一個清脆有如銀鈴的聲音,由馬上人口中傳出,道:「深夜之中,兩位停在這等前不靠村後不倚店的荒涼之地,是何用心?」

  唐天宏心中暗道:「好啊!深夜之中,你一個孤身女子,單人一騎,在這等荒涼之地行走,又是何用心呢?」心中反駁,口裡卻緩緩應道:「我們兄弟,行經此地,坐馬傷蹄,不得不少息片刻,再行趕路。」

  白衣女冷漠一笑,道:「兩位意欲何往?」唐天宏道:「探友開封府,路過此地。」馬上白衣女心中疑念未消,仍然冷冷地說道:「你們到開封府探訪何人?」

  以那唐天宏的性格而言,早就要反脣相譏,但他早得那楊鳳吟囑咐,非絕對必要,最好不要和人動手,強忍心中怒火,道:「開封馬大先生,姑娘這般追問,不知是何用心?」

  白衣女笑道:「是馬回子嗎?」唐天宏道:「不錯。」白衣女不再多問,一抖韁繩,白馬陡然間向前衝奔而去,眨眼間消失於夜色之中不見。

  齊麗兒望著那白衣人遠去的背影,道:「少堡主,這女人有些可疑。」唐天宏笑道:「不錯,有些可疑。」回顧了齊麗兒一眼,接著道:「你叫我少堡主,不但聽來有些生疏,而且容易露出馬腳。」

  齊麗兒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不叫你少堡主,那要叫你什麼?」唐天宏道:「咱們既裝作以兄弟相稱,你叫我大哥就是。」

  齊麗兒嫣然一笑,道:「叫你大哥,行麼?」唐天宏道:「為何不行?」齊麗兒道:「咱們的身分不相稱,你是我們花主的貴賓,我只是一個丫頭身分啊。」

  唐天宏道:「英雄不怕出身低,姑娘投效飄花門時日不久,就算追隨花主身側,也不算丫頭身分。」齊麗兒道:「你怎麼知道。」唐天宏道:「在下費了不少心機,才打聽出姑娘的出身來歷。」

  齊麗兒臉蛋一繃,冷冷地說道:「你把我打聽這樣清楚幹什麼?」唐天宏微微一怔,半晌答不出話。齊麗兒望著唐天宏尷尬神情,忍不住嗤的一笑,道:「你們唐家神拳,揚名天下,不知道可不可以傳給外人?」

  唐天宏道:「我唐家本有規戒,神拳傳媳不傳女。」齊麗兒道:「哼,我不要學。」唐天宏先是一怔,繼而會過意來,微微一笑,道:「這是我們唐家規矩,姑娘可不信嗎?」

  齊麗兒道:「哼,這算什麼規矩,要學你們唐家神拳,非要嫁給你們唐家人了?」唐天宏道:「唐天神拳一直沒有流傳出去,就是這條規矩束縛所致,不過──」

  齊麗兒道:「不過什麼?」唐天宏道:「如是姑娘要學,在下可以破例傳授。」齊麗兒略一沉吟,道:「你傳我唐家拳,豈不是違犯了你們唐家的戒律嗎?」

  唐天宏道:「犯了戒律,自有家法制裁。」齊麗兒道:「如何一個制裁法?」唐天宏道:「斬去一手。」齊麗兒怔了一怔,道:「那麼重?」唐天宏道:「如是你不忍讓我斬下一手,自然還有別的辦法了。」

  齊麗兒道:「什麼辦法?」突然間,心有所悟,冷笑一聲,道:「你壞死了。」

  一番交談說笑之聲,情感上似增進了不少。談笑之間,時光易過,不知不覺間已是三更過後時分。齊麗兒抬頭看看天色,無限焦慮地說道:「他們怎麼還不來呢,是不是出了事情?」

  唐天宏雖然亦很焦急,但他表面上,卻保持著鎮靜,微微一笑,道:「貴上武功高強,智謀絕倫,縱然遇什麼變故,也足可應付,不用咱們擔心。」

  齊麗兒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抬起頭來,望著唐天宏,接道:「可是天色已經這樣晚了,他們為什麼還不來呢?我家姑娘一向守時──」話到此處,陡然住口,雙目中卻流露出惶然無主的神情。

  唐天宏亦覺著情形有些不對,但他心中明白,此時此地,自己決然不能表現出惶急之情,那將更使齊麗兒惶惑無主,當下微微一笑,道:「不要緊,咱們再多等一會,也許他們就要到了。」

  齊麗兒輕輕嘆息一聲,道:「咱們回去找他們好嗎?」唐天宏搖搖頭,道:「咱們最好不要離開,萬一貴上來此地,咱們不在,貴上再回頭去找咱們,那豈不要錯過會面的機會。」齊麗兒道:「三更過後了,我們花主還不來,那一定是出了事啦。」

  唐天宏突然低聲說道:「有人來了,目下敵友莫辨,你要沉住氣。」嬌媚妖俏的齊麗兒,此刻似是已經沒了主意,一切都聽從那唐天宏的吩咐,點點頭,倚樹而立。

  但聞蹄聲得得,兩匹馬並響而來,直奔到兩人停身之處。齊麗兒抬頭看去,只見來人正是慕容雲笙和花主扮裝的一對主僕。

  平時威嚴的楊鳳吟,此刻緊隨慕容雲笙身後,完全是一個隨身書童的模樣。唐天宏雖然和慕容雲笙見過幾次,但一直不知他就是慕容公子,此刻見面,不自覺的多望了慕容雲笙一眼。

  慕容雲笙微微一笑,道:「唐兄,我們來晚了,有勞久候。」唐天宏道:「兩位可是在途遇變?」慕容雲笙道:「此地不是談話所在,咱們換個地方談吧。」

  唐天宏不再多言,解開韁繩,望著齊麗兒道:「上馬吧!」齊麗兒頷首一笑,縱身上馬。

  慕容雲笙眼看那唐天宏對齊麗兒的惜愛之情,不禁心中一動,暗道:楊鳳吟武功雖然強我甚多,但她終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我年長她幾歲,以後,也該好好的待她才是。心中念轉,不覺的轉眼向楊鳳吟看去。楊鳳吟兩道目光,也正向他投注過來,四目相觸,彼此都不禁微微一笑。

  唐天宏只待齊麗兒坐穩雕鞍,才躍上馬背,道:「咱們到哪裡去?」楊鳳吟道:「我帶路。」一抖韁繩,當先向前奔去。

  唐天宏、齊麗兒縱馬相隨,慕容雲笙斷後而行。四匹馬藉夜色掩護,直奔正北方向。行約十餘里,到了一座山谷口處,楊鳳吟一帶馬頭,折入谷中。三騎馬,隨後人谷。

  又行里許,到了一座山神廟外,楊鳳吟才翻身下馬,解下馬身鞍鐙。唐天宏等三人,雖然覺著楊鳳吟這舉動有些奇怪,但三人誰也沒有多問,都照樣施為,解下鞍鐙。

  楊鳳吟望著健馬,輕輕嘆息道:「殺了牠,有些殘忍,但留著牠,又怕給予人追覓咱們的線索。」唐天宏低聲道:「咱們可是要棄馬而步行。」楊鳳吟道:「咱們的舉動,已然引起了敵人的注意。」

  唐天宏道:「可是三聖門中人?」楊鳳吟道:「目下還無法證實,但他們已然追蹤咱們甚久了。」齊麗兒接道:「可有一個穿白衣的女子,騎了一匹白馬。」

  楊鳳吟道:「你們也碰上了?」唐天宏道:「我們在和姑娘指定會晤之地,等候姑娘時,遇上了她。」楊鳳吟道:「她有何舉動?」

  唐天宏道:「她問我等為何在深夜之中,坐在那等荒涼的所在。」楊鳳吟道:「你如何回答她?」

  唐天宏道:「在下給她胡扯一通,告訴她去開封府訪馬大先生,至此馬兒失蹄受傷,所以留在此地休息。」略一沉吟,接道:「那女子似是對江湖中事十分熟悉,在下提起開封府馬大先生,她就一口叫出了馬回子。」

  楊鳳吟道:「這麼看來,事情已經很明顯,他們是有意的追蹤我們了。」唐天宏道:「兩位也遇上過那白衣女麼?」楊鳳吟道:「我們和她相遇數次,而且途中還遭人攔劫,被迫動手,所以才讓唐少堡主久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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