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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楊鳳吟道:「不管做什麼,進入聖堂,總是一件十分凶險的事,因此,我想咱們最好結伴同行。」

  唐天宏道:「結伴同行?那是說姑娘也要去了?」

  楊鳳吟道:「不錯,就是咱們四個人。」

  唐天宏望了齊麗兒一眼,點頭應道:「悉聽姑娘吩咐。」

  慕容雲笙暗中留神觀察,只見唐天宏眉宇間,隱隱的泛起喜悅之色,顯然對齊麗兒同行一事,大為開心。

  楊鳳吟道:「我希望能避開三聖門的耳目,悄然進入聖堂,因此,咱們四個都得易容改裝才行,見機行事,隨時改換身分。」

  唐天宏道:「姑娘說的是。」

  顯然,楊鳳吟在極短的時刻中,已使唐天宏對她心口俱服。齊麗兒突然插口說道:「少莊主那從僕,傷勢已見好轉,可要他們先行回去。」唐天宏道:「不用了,他們留在你們飄花門中,免得他們回去後驚動家父。」

  楊鳳吟道:「唐少莊主準備幾時動身?」唐天宏道:「姑娘決定,在下唯命是從。」楊鳳吟道:「咱們明晨一早動身如何?」唐天宏道:「好。」

  楊鳳吟目光轉到齊麗兒的身上,接道:「你替唐少莊主安排一個宿住之地。」齊麗兒應了一聲,起身向外行去。唐天宏也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在下也告退了。」

  楊鳳吟道:「少莊主請趁此時光,坐息一夜,咱們明日登程之後,只怕難再有消閑的時光了。」唐天宏微微一笑,道:「多謝姑娘關懷。」齊麗兒一直等候門外,等待唐天宏行出室門之後,才順手帶上室門。

  楊鳳吟緩緩站起身子,道:「咱們也該走了。」慕容雲笙奇道:「到哪裡去?」楊鳳吟道:「打坐調息,可以使一個人精神很快恢復,但它並不能絕對的代替睡眠,咱們今夜裡,也該好好的睡它一覺才是。」

  慕容雲笙道:「姑娘說的是,在下就在此室中宿眠一宵,也是一樣。」

  楊鳳吟笑道:「不用了,我已要他們為你準備了一間舒適的臥室,我帶你去吧。」慕容雲笙道:「這太麻煩姑娘了。」楊鳳吟不再答話,起身向外行去。慕容雲笙緊隨楊鳳吟身後而行。

  楊鳳吟步入後院,到一座廂房前面,說道:「就在此地了,室中已備好臥具。」慕容雲笙推門而入,果見靠壁處擺著一張竹榻,榻上被褥俱全。

  一宵無話,次晨天色微亮,齊麗兒已在室外招呼慕容雲笙起床。趕到大殿,楊鳳吟已在等候。片刻後,齊麗兒帶著唐天宏步行入殿。

  楊鳳吟道:「少莊主睡的好嗎?」

  唐天宏道:「多謝姑娘,在下睡的很熟。」

  楊鳳吟道:「咱們四人分成兩批動身,有時情況逼人,難免無法走在一起,彼此用暗記聯絡,如是情形有變,不妨再分成單獨行動,重要的是不要失去聯絡。」當下把先行想好的暗記和聯絡之法,告訴他們。三人默記,易裝動身。

  楊鳳吟讓慕容雲笙扮作一個訪學求名的書生,自己卻扮作一個隨身書童。慕容雲笙心中過意不去,要和楊鳳吟互易身分,但卻為楊鳳吟所拒絕。

  日頭看去,只見唐天宏和齊麗兒,分扮作兄弟模樣,一色的青色長衫,青色風帽,馬鞍前掛著長劍,得得並馳,絕塵而去。齊麗兒用藥物塗黑了臉,唐天宏也經過一番仔細改扮,掩去了本來面目。楊鳳吟望著兩人的背影,笑道:「人家都快走的不見了,我們也該上路了。」

  慕容雲笙道:「姑娘扮作在下的書童,叫在下心中如何能安。」楊鳳吟道:「這不是能否心安的事,而是要看像不像,你身材比我高大,如是扮作我的書童,看起來就不像那回事了。你如心中不安,對我憐惜一些,不要把我呼來喝去就行了。」慕容雲笙道:「這個在下怎敢?」

  楊鳳吟道:「那不行,你必需要擺出主人的架式才成,有時,也得要對我呼喝幾句才是。」微微一笑,接道:「不過,我會善盡職司,用不著你吩咐。」

  兩人都戴了人皮面具,本是一對珠聯壁輝的玉人,此刻卻成了一對醜陋的主僕。兩人相視一笑,騎馬向前行去。

  慕容雲笙四顧無人,低聲對楊鳳吟道:「姑娘──」楊鳳吟接道:「叫我小虎兒。」慕容雲笙微微一笑,道:「這樣認真。」楊鳳吟道:「三聖門耳目太多,咱們要多多小心才成。」慕容雲笙道:「在下已瞧過,四顧無人。」楊鳳吟道:「假戲真作,你要養成習慣才不致露出馬腳。」

  慕容雲笙本想告訴會見那女兒幫的詳細經過,兩句閒話過後,心中念頭又轉,改變了主意,不再多言,一抖繩繩,健馬向前奔去。楊鳳吟放馬緊追,馬行如飛,一口氣奔出了十餘里路。

  這時,已是卯末時分,陽光普照,青苗綠野,一陣清風吹過,綠浪波蕩,好一片大好河山。慕容雲笙輕輕嘆息一聲,道:「四海昇平,山河美好,如非父仇不共戴天,在下真不願投身於江湖險詐是非中了。」

  楊鳳吟微微一笑,道:「你感慨很多,但我卻不敢苟同。」慕容雲笙道:「姑娘很有豪氣。」楊鳳吟道:「三聖門還正在擴充實力階段,真正的內情,咱們還不得而知,不過,照我的推判,三聖門不是一個普通的幫會組織,他們的目的,也不只在武林獨樹一幟。」

  慕容雲笙接道:「那他們用心何在?」楊鳳吟道:「往好處說,他們想獨霸江湖,設法併吞各大門派,也許還有更大的目的。」

  慕容雲笙道:「難道他們要造反?」楊鳳吟道:「很難說,也許不幸被你言中。」慕容雲笙輕輕嘆息一聲,道:「果真如此,那就可怕了。」

  楊鳳吟道:「這昇平的世界,美好的山河,必要有很多滿懷正義,心存仁慈的人,用熱血來保護它。」突然住口不言。

  慕容雲笙道:「你話還沒有說完啊!」楊鳳吟道:「有人來了。」慕容雲笙抬頭看去,果見遙遠處,一道煙塵滾滾而來。心中暗暗讚道:「看來,她的視力、聽覺,似乎都在我之上了。」

  但見那滾滾煙塵愈來愈近,片刻間,已到了數丈之外。原來是一匹奔行如飛的快馬,直衝過來。只見一團白影,挾著一股勁風,正對慕容雲笙撞了過來。

  慕容雲笙吃了一驚,正待帶馬閃避,突聞一聲馬嘶,來馬突然躍起,呼的一聲,從兩人頭上飛躍而過。回頭看去,那快馬已到了四五丈外,絕塵而去。慕容雲笙勒韁停馬,望著那快馬遠去的背影,連連讚道:「好馬呀好馬。」

  楊鳳吟低聲說道:「馬好人更嬌。」慕容雲笙一怔,道:「怎麼,那馬上騎的女人?」原來那奔馬來勢太快,慕容雲笙只顧看馬,竟然未看到馬上之人。

  楊鳳吟道:「一個白衣白褲的姑娘,騎著一匹雪白的千里馬。」慕容雲笙心中暗道兩聲慚愧,道:「那女子也穿的白衣。」楊鳳吟道:「天下女子,又有誰不能穿白衣呢,又不是我一人喜愛白色。」話未說完,突然馬嘶之聲,傳入耳際,打斷了慕容雲笙未完之言。

  回頭看去,只見奔過的快馬,又折奔回來。這次,慕容雲笙留了心,凝目望去,果見那白馬之上坐著一個白衣美女,白絹包頭,白馬白鞍。白馬奇快,慕容雲笙還未看得仔細,馬己近身,仍是和剛才一般,馬上人一提韁繩,白馬突然飛躍而起,呼的一聲,從兩人頭上越過,絕塵而去。

  這一來,慕容雲笙心中有了警覺,感覺到馬上人是有意示威。直待那白馬蹤影消失,慕容雲笙才回顧了楊鳳吟一眼,低聲說道:「有何感覺?」

  楊鳳吟道:「什麼事?」慕容雲笙道:「那白馬主人,似是有意的向咱們示威了。」楊鳳吟道:「好的是咱們都還沉得住氣,沒有理她,除非她已經知曉咱們身分,大概已經不會再對咱們動疑了。」

  慕容雲笙道:「那馬上人,可是三聖門中人嗎?」楊鳳吟道:「這個很難說,不過,目下江湖上以三聖門實力最強,凡是武功高強的人,大都被三聖門羅致而去,把那白衣騎馬人,記在三聖門的帳上,大概是不會錯了。」語聲一頓,接道:「不過,從此刻起,咱們要多多小心一些,如若那白衣人當真是有為而來,咱們已經算和敵人照了面,記著,以後別再叫我楊姑娘,我是你的書童小虎兒。」慕容雲笙點點頭,放馬向前奔去。

  為了避人耳目,四人忽合忽散,而且緩馬慢行,毫無急急之狀。日落時分,唐天宏和齊麗兒到了一座山坡之下。唐天宏打量了四周形勢一眼,低聲說道:「這地方就是貴上約咱們會面之處。」齊麗兒道:「地方很像,咱們在道旁等等吧。」

  兩人牽馬行到一株大榆樹下,倚樹而坐。落日餘暉,逐漸消退,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兩人一路行來,唐天宏一直對那齊麗兒十分遷就,處處討她歡心。兩人又等了一個時辰之久,仍然不見慕容雲笙和楊鳳吟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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