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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凝目望了那屍體一眼,接道:「她眉宇間已然泛現出一層黑氣,顯然,這毒針是劇毒淬煉之物,見血封喉,中針必死。」

  飛鈸和尚聽她說了半天,仍是未說出對付女兒幫的辦法,忍不住說道:「如是護法想不到良策,貧僧倒有一個辦法。」

  蛇娘子嗯了一聲,道:「先聽大師高見?」

  飛鈸和尚接口道:「照你推算,那張文波已然洩露了咱們三人身分──」

  蛇娘子接道:「不錯,如若他未露內情,女兒幫決不會在劍鞘中藏下毒針,加害於我。」

  飛鈸和尚道:「如是你推斷的不錯,女兒幫定然要在這宅院四周,布下眼線,看咱們的反應如何。」

  蛇娘子道:「大師思慮很周詳,但不知下一步該如何?」

  飛鈸和尚道:「在下之意,咱們易容改裝,在這宅院四周,發覺行蹤可疑之人,就把他生擒來此,嚴刑逼供,自可以問出那女兒幫首腦存身之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蛇娘子搖搖頭,道:「大師這辦法,如是對待普通之人,或可奏功,但如用來對付那狡猾的女兒幫,只怕是枉費心機了。」

  飛鈸和尚大不服氣地說道:「為什麼?」

  蛇娘子道:「那女兒幫在咱們大舉圍剿之時,竟是毫不抗拒,全部撤走,不論她們自知不敵也好,或是別有所圖也好,不肯和咱們接戰,那是顯而易見了。」

  飛鈸和尚道:「她們不肯接戰,似乎和貧僧所思之計,毫無關連。」

  蛇娘子道:「關連很大。」

  飛鈸和尚道:「貧僧請教。」

  蛇娘子道:「那女兒幫中人,個個口含毒藥,就算能擒住她們,她們亦將吞下毒丸而死,前車之鑒,大師總該相信吧。」

  飛鈸和尚怔了一怔,道:「貧僧倒是未思及此。」

  蛇娘子接道:「就算咱們事先有備,能夠留下一個活口,她也未必就知曉那首腦人物停身所在,須知她們早已有備,豈能防不及此。」

  她仰起臉來,望著屋頂,思索片刻,接道:「想不到這一群黃毛丫頭,竟然是如此多智多才的難鬥人物,目下只有一法,或可一會她們在江州的首腦。」

  這時,飛鈸和尚已然被蛇娘子說服,緩緩說道:「護法有何高見?」

  蛇娘子道:「咱們將計就計,使她們誤認我已中毒針而死。」

  飛鈸和尚道:「此計大佳。」他停了一停,接道:「以後呢?」

  蛇娘子道:「先設法使此訊傳播,不過要善作安排才成,不能讓她們起疑。」一頓,又道:「咱們未到此地之前,女兒幫曾經和青衫劍手數番衝突,顯然,她們不怕張文波,也不怕青衫劍手和李宗琪,怕的是你大師和金蜂客。」

  飛鈸和尚道:「好說,好說,怕的還是你梁護法。」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原來這蛇娘子姓梁。」

  但聞蛇娘子道:「不論她們畏懼何人,總是對咱們三個心存戒懼就是,如若她們知曉了咱們三個人已經離開了此地,自然是心無所懼了。」

  飛鈸和尚道:「貧僧明白了。」

  蛇娘子笑道:「你明白什麼?」

  飛鈸和尚道:「梁護法假裝中了毒針而死,咱們離開江州,使女兒幫誤認為實,心無所畏,自然不會隱祕行蹤了。」

  蛇娘子道:「時機稍縱即逝,咱們一面施詐,一面要掌握時機,行動如何安排呢?」

  目光盯著飛鈸和尚,似是要等他回答。

  飛鈸和尚被蛇娘子兩道逼視的目光,看的滿險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道:「如何行動,貧僧還未想到。」

  慕容雲笙心中忽然一動,暗道:「這蛇娘子處處逼那飛鈸和尚出醜,定然是有所用心,看來是想殺他火氣,迫他就範了。」只聽蛇娘子接道:「兩位之中,立刻去購買一具棺材回來,棺材運入此宅之時,還要用篷車裝運,做的愈隱祕,愈容易使那狡獪的女兒幫首領相信。」

  目光轉到金蜂客的臉上,接道:「購買棺材的事交由你辦了。」

  金蜂客站起身子道:「在下立刻就去。」

  蛇娘子搖手說道:「稍安勿躁,聽我把話說完,你們胸有成竹,做起來才不會顧此失彼。」

  金蜂客緩緩坐了下來。

  蛇娘子接道:「棺木運入宅院之後,就把這丫頭收歛入棺,待日落時分,兩位仍用那運送棺木來此的篷車,運棺出宅,登舟北上,船行二十里外,再行停下,沉舟毀棺,潛行登岸,在四更以前趕回此宅。」

  飛鈸和尚道:「梁護法呢?」

  蛇娘子道:「我要留此廳中,會會女兒幫在江州的首腦人物。」

  飛鈸和尚道:「梁護法一人,實力太過孤單,萬一女兒幫來的人手眾多──」

  蛇娘子道:「為三聖效勞,死而何憾?」目光一掠慕容雲笙,接道:「何況我還留他在此相助。」

  金蜂客冷冷的瞧了慕容雲笙一眼,冷然一笑,起身說道:「在下該去買棺木了。」轉身大步而去。

  蛇娘子望著金蜂客的背影消失不見之後,突然站起身子,十分迅速的脫去身上的外衣,望著飛鈸和尚道:「給這死去的丫頭穿上,白紗覆面,就像是我真的死了一樣,連李宗琪和青衫劍手一起瞞過,他們舉動愈是認真,才能使那女兒幫首腦相信。」

  她在兩個大男人注視之下,脫下上衣,羅裙,毫無羞恥忸怩之態,反使那慕容雲笙和飛鈸和尚有些不敢多看,一齊垂下頭去。

  蛇娘子回顧了慕容雲笙一眼,道:「你也有職司,跟我到後面換衣服罷。」

  慕容雲笙心中雖有顧慮,但卻不好推辭,只好站起身子,隨在蛇娘子身後行去。

  大廳中只留下飛鈸和尚一人,只好自己動手,把蛇娘子身上脫下的衣服,穿在那死去的女婢身上,尋一塊白紗,掩遮在女婢的臉上。

  且說慕容雲笙隨在蛇娘子身後,進入室內,心中大為忐忑不安,想她必有一番糾纏。哪知事情竟然是出了慕容雲笙的意料之外,蛇娘子只是指指木榻,說:「乖乖的在這裡坐息一陣,我到廚下去替你準備點吃喝之物,養足精神,好欣賞晚上的連臺好戲。」說完,輕輕帶上房門而去。

  慕容雲笙半信半疑的忖道:「這蛇娘子似是改換了一個人般,但我卻不能太過大意,這女人智謀既非我所能及,手段又極毒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還是小心一些才好。」

  一下午相安無事,直待天將入晚時分,蛇娘子才推門而入,手中捧著食用之物,放在木几之上笑道:「小兄弟,吃點東西吧!」

  當先動手,每樣菜都自己先吃一口。她心中知曉慕容雲笙對她還未完全相信,自己先行食用,以消他的疑心。

  慕容雲笙已瞧出蛇娘子的用意,立時大吃起來。幾樣小菜,都做的精美可口,慕容雲笙一面吃一面暗自讚道:「瞧不出這女人竟然燒的一手好菜。」

  一餐飯匆匆用案,蛇娘子一面收拾碗盤,一面低聲說道:「大姐姐的手藝如何?」

  慕容雲笙:「好極了,樣樣可口,縱是名廚手藝,也不過如此而已。」

  蛇娘子笑道:「希望你這是由衷的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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