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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藍衫人緩緩說道:「根據傳言,你那毒掌一經中人,掌蘊奇毒立刻就侵入人身,不知是真是假?」

  馬雄飛眼看同伴傷在這藍衫少年手中,心中實在是有些害怕,但眼下情勢已若騎上虎背,既不能走,又不便退縮,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但他老謀深算,心中早已有了計較,想用心激那藍衫人和自己硬拼掌力,仗掌內蓄蘊的劇毒求勝,當下說道:「閣下如若不信,那就和馬某硬拼一掌如何?」劉五成吃過那五毒掌的苦頭,那確實惡毒無比,聽得心中大急,急急躍出,接道:「拼不得,他這五毒掌乃是仗憑奇毒求勝,不算武功,如何能和他硬拼掌力?」

  馬雄飛回顧了劉五成一眼,冷冷說道:「你還沒有死嗎?」

  劉五成正待答話,那藍衫人卻轉過頭來,搶先說道:「多謝關照。」

  緩緩揚起右掌,接道:「馬雄飛。」

  馬雄飛心中正在惱恨那劉五成破壞了自己的計謀,心中暗道:「不論今宵生死,必要先殺劉五成以解心頭之恨。」忽聞那藍衫少年呼叫自己,同時又高高舉起右掌,心中大樂,口中卻改作冷漠,道:「他說的不錯,閣下還是多想想的好。」

  那藍衫少年淡淡一笑道:「我如不試你的五毒掌,想你死在九泉之下,也是難以瞑目了。」

  馬雄飛心中暗道:「莫要他見風轉舵,改了心意。」急急說道:「閣下一定要試,馬某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藍衫少年嘴角泛現出一縷冷峻的笑意,道:「你要小心了。」

  馬雄飛暗中運氣,力貫右掌,說道:「在下敬候教益。」

  白菊花輕輕嘆息一聲,道:「殺他的方法很多,相公又何苦冒險?」藍衫少年微微一笑,道:「不妨事。」

  掌勢緩緩向下落去。馬雄飛心知這一擊關係著自己的生死,早已全神貫注,直待那藍衫少年掌勢近頂尺許左右時,才陡然一翻右掌,迎了上去。就在馬雄飛舉掌迎擊之時,那藍衫少年的掌勢也同時加快了速度。雙掌接實,砰然一聲大震。馬雄飛冷哼一聲,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一條右臂軟軟垂了下去。原來,兩人一掌硬拼,馬雄飛的右腕已被生生震斷。藍衫少年淡然說道:「馬雄飛,在下一掌如何?」馬雄飛抬起頭來,望了藍衫少年一眼,道:「閣下的掌力果然是雄渾的很,不過,你已經中了在下掌中奇毒,不足一個時辰,毒性將立時發作,一十二個時辰之內將毒發而死,除了在下獨門解藥之外,別無可教之藥。」

  他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也許在下今日會死在閣下手中,不過你也將因此而失去性命。」

  藍衫少年淡淡一笑,道:「閣下掌中之毒雖然厲害,但卻未必能傷得了我。」

  馬雄飛冷冷說道:「數十年來,從無人能夠在我五毒掌下逃得性──」他本想說逃得性命,但目光一掠劉五成,突然住口不言。藍衫少年輕輕咳了一聲,道:「就算我中你毒掌,非死不可,那也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了。但此刻你已經沒有反擊之能。」

  馬雄飛道:「閣下要命,儘管動手就是。」

  藍衫少年冷冷一笑,道:「現在,我給你們兩個人一個選擇的機會。」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你們不用高興,兩個機會同是死亡,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馬雄飛轉眼望了那冷手奪魂一眼,緩緩說道:「哪兩種死法?」

  藍衫人道:「第一種死法,最是簡單,不過要你們自己動手,這些年來你們殺了很多的武林同道,今宵一死,那也不算吃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們自行走到那慕容長青的墓前,面對青塚,各用匕首一把,挖出自己的心肝。」

  馬雄飛怒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馬某是何許人物,豈肯如此──」藍衫人接道:「稍安勿躁,在下話還未完,第二種死法自然兩位死的十分英雄了。」

  馬雄飛道:「好!你說說看。」

  藍衫人道:「你們不用動手,由在下點了兩位膝下穴道,你們心中雖然不願,但也得對著那青塚而跪,然後在下點你五陰絕穴,並斷你們右手腕筋,流盡全身之血而死,這大概需要一十二個時辰。」

  突見那藍衫人揚手一指,點了馬雄飛的穴道,淡淡一笑道:「想自絕嗎?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馬雄飛雙目轉注到冷手奪魂的臉上,緩道:「鍾老有何高見?」

  那老者一直是閉目而立,聽得馬雄飛之言,突然睜開眼睛,緩緩說道:「你認為我們是否有逃走的機會?」

  馬雄飛道:「鍾老之見呢?」

  那老者緩緩說道:「我看毫無機會。」

  馬雄飛道:「這麼說來,咱們要照他的話做嗎?」

  冒牌的冷手奪魂說道:「老夫不願死亡之前,再忍受一次難以忍受的痛苦。」

  馬雄飛輕輕咳了一聲,道:「不過在下相信,在我們死亡之後,十二個時辰之內他亦將毒發而死。」

  冷手奪魂冷漠地說道:「據老夫所知,那大力金剛掌如若練到了一定的火候,百毒難侵。」

  那藍衫人凝目思索了一陣。目光轉注到馬雄飛的臉上,欣然一笑,道:「你想好了沒有?」

  馬雄飛道:「想什麼?」

  那藍衫人道:「自己死呢,還是要我動手?」

  馬雄飛望了那老者一眼,道:「鍾老,咱們去吧!」

  那冒牌冷手奪魂一語不發,轉身大步而去,直行到慕容長青的墓前,突然屈下雙膝,對著那慕容長青的墳墓跪了下去。馬雄飛還在猶豫,但見那冒牌冷手奪魂當先跪了下去,只好緊隨著屈下雙膝,跪在慕容長青的墓前。藍衫人右手揚處,兩把匕首疾快飛出,插在兩人身前,緩緩說道:「兩位可以死了?」馬雄飛仰臉望望天色,突然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手指微一用力,捏碎玉瓶,瓶中是七顆白色的丸藥,一口吞了下去,回顧了那藍衫人一眼,道:「現在當今之世,只有在下一人,知道配製那解毒之藥的藥方了。」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在下一向不願受威脅。」

  舉手按在馬雄飛的背上,接道:「你還有一隻可用的手,撿起那只匕首,你既然決心死了,又何苦在死前多受活罪。」

  馬雄飛撿起匕首,指在前胸之上,回顧了那老者一眼,道:「鍾老,兄弟──」那老者接道:「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到。」

  那藍衫人輕聲說道:「馬雄飛,你好像很怕死。」

  馬雄飛匕首一揚,插入了前胸之中。那藍衫人緩緩收回按在馬雄飛背上的手掌,說道:「怕你守衛慕容長青之墓以來,想已殺傷了不少武林同道,你今日在慕容長青的墓上自挖心肝而死,那也是應得的報應。」

  馬雄飛匕首刺入了前胸之後,心中突然動疑,回顧了那冒牌的冷手奪魂一眼,道:「鍾子英,你為什麼不死?」鍾子英冷然一笑,道:「你先死吧!」

  馬雄飛掙扎而起,道:「鍾子英,你──」鍾子英緩緩站起身子,接道:「你明白的太晚了。」

  馬雄飛伸手握著匕首木柄,陡然拔了出來,一股鮮血疾噴而出,直射向四五尺外,疾向鍾子英前胸刺去。鍾子英身子一閃,讓避開去。馬雄飛一招落空,身子陡然向前一栽,直向慕容長青的墳墓之上撞去。那藍衫人疾快的向前行了兩步,右手一伸,抓住了馬雄飛的衣服,道:「跪下去。」

  右腳在馬雄飛腿上一點,馬雄飛身不由主的跪了下去。

  鍾子英疾行兩步,走到那馬雄飛的身前,緩緩說道:「馬雄飛,你可是懷疑老夫的身分嗎?」馬雄飛連受重傷,早已不支,全憑著一口真元之氣,支撐著未躺下去。圓睜雙目,凝注在鍾子英的臉上,一字一句說道:「你如不說明內情,在下死難瞑目。」

  鍾子英點點頭,道:「好!我告訴你──」那藍衫人右手一揮,砰然一聲,拍在馬雄飛背心之上。這一擊力道奇猛,馬雄飛悶哼一聲,撲在慕容長青墓前死去。這一幕離奇詭異的變化,只看得白菊花和劉五成茫然不解。只見那藍衫人舉步而行,直行到鍾子英的身前,欠身說道:「我替老前輩接上腕骨。」

  鍾子英搖搖頭,向後退了兩步,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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