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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二


  大愚禪師道:「不錯,但這位青雲道兄告訴老衲並非完全無救,只是方施主的一身武功,恐怕要遭廢去,今生今世,難再習武。」

  他聽那白衣少女自稱是方兆南未過門的妻子,怕她聽得方兆南生望極少之後,大為悲傷放聲而哭,言詞之間,說的十分婉轉。

  那知白衣少女聽完之後,面上毫無表情,仍然是一派冷漠,既無歡愉之色,也無悲戚之容,冷冷的說道:「他是為救你們少林寺的劫難,受此重傷,如果他不幸死了,你們要怎麼辦?」

  這一問,大出大愚意外,怔了一怔,道:「方施主對我們少林寺,可算得施恩如山,如若老衲之壽,能夠折算於他,老衲把以後壽命盡皆奉贈,祈祝他長命百歲。」

  大道禪師接道:「我們少林寺自開創門派迄今,從未受過人這等大恩,少林寺上下三代弟子,無不感銘五中,只要當今之世,能有救得方施主的方法,少林寺數百弟子,均將全力以赴。」

  白衣少女冰冷的臉上,忽然泛現起一絲笑容,說道:「你們這般心意對他,他縱然死了也可以瞑目九泉了。」她冰冷的聲音,也忽然間變的甜柔起來,聲音婉轉,如聞笙簧。

  大愚禪師輕輕歎息一聲,道:「但願我佛相護,能使方施主重傷痊癒。」

  白衣少女忽然轉過身子,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白色絹包,異常小心的打開,一層又一層解下七八層,取出一個白色的玉瓶。

  她緩緩的打開瓶塞,登時有一股清香之氣,散佈滿室。

  青雲道長雙眉一聳,將首向那玉瓶之上望去。目光一和那玉瓶相觸,全身一震,臉色大變。

  大愚禪師看的十分奇怪,但卻不好出言追問,只好悶在心頭。

  白衣少女目光一瞥青雲道長,雙手暗運勁力,玉瓶應手而碎。一粒赤紅色的丹丸,閃閃耀目,清香之氣,更是濃烈。

  白衣少女右手用食中二指,捏著那紅色丹丸,左手輕輕捏開方兆南的牙關,把那粒紅色的丹丸,投入了方兆南的口中。

  青雲道長望了那碎瓶一眼,說道:「敢問女英雄,這粒靈丹,可有個名字麼?」

  白衣少女又恢復那冷若冰霜的神情,答道:「你自己不會瞧麼?」

  青雲道長道:「貧道之見,這丹丸頗似大有來歷之物。」

  白衣少女道:「自然是有來歷,平平常常的丹藥,豈能有起死回生之效?」

  大愚心中一喜,合掌問道:「這麼說來,方施主有救了。」

  白衣少女眼睛中奇光一閃,似是平靜的心潮中,忽然泛起了一陣波動,但她卻迅快的閉上了雙目,以掩飾內心流露出波動之情。緩緩說道:「我怎麼會知道?這丹藥又不是我煉成的,他如若不該死,自然會藥到病除。」

  大愚禪師聽得微微一怔,暗道:如若他不該死,不用服你那丹丸也會好轉。但表面之上,卻是毫無慍意,合掌誦道:「阿彌陀佛,但願我佛相佑。」

  白衣少女霍然睜開雙目,冷冷的看了大愚禪師一眼,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一個人守在這裏等他醒來。」這一陣功夫,她又恢復了那冷若冰霜的神色。

  大愚禪師怔了一怔,道:「這個不太方便吧!」

  白衣少女道:「有什麼不方便?我是他的妻子,自是不用逃避孤男寡女之嫌。」

  大愚道:「佛門清規森嚴,這方丈室又是敝寺首要重地……」

  白衣少女秀眉一聳,微帶怒意的冷冷說道:「那就讓他死了算啦!」嬌軀一轉,疾向室外奔去。

  大愚禪師望了臥在禪榻上的方兆南一眼,想到他對少林寺的幫助,不覺長長一歎道:「女施主請留步!」

  白衣少女已走到禪室門口,突然回過頭來,說道:「你是不是答應了?」

  大愚道:「方施主對我們少林寺恩重如山,義薄雲天,如非他全力相助,只怕少林寺已化劫灰。老衲拚擔觸犯清規之罪,也替女施主擔待下來。」

  白衣少女道:「答應了就快退出去。」

  大愚苦笑一下,合掌對青雲道長說道:「道兄請到外面一息風塵。」

  青雲道長探手由地上撿起那兩片被白衣少女捏碎的玉瓶,當先向外走去。

  大道禪師和兩個守護病榻的僧侶,魚貫的向外行去,大愚禪師走在最後。

  只聽那白衣少女嬌脆冷漠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道:「不用走遠啦,就站在這禪室的左近,替我護法。」

  大愚禪師回頭望去,那白衣少女已轉過身子。她的冷漠神情使和她說話的人,都有著一種被輕蔑的感覺。

  大愚見她轉過身子,也就不再多問,低聲對青雲道長道:「道兄先請到精舍休息,貧僧等替她護法。」

  青雲道長笑道:「那赤紅色的丸丹,頗似武林中傳說的一種奇藥……」

  大愚道:「什麼藥?」

  青雲道長道:「眼下貧道還未弄清楚,不敢信口開河,容貧道思索出一些眉目之後,再行奉告。」

  大愚知他要保持一派掌門的身份,未瞭然全部真象之前,不肯輕言。但見青雲道長微微一笑,接道:「這位女英雄,雖然有些冷傲不群,詞鋒又咄咄逼人,但她的氣度高華,絕世無倫,可能要以本身真氣,助她的丈夫,行開藥力。她的言行舉止,雖然大背經典,狂放不拘小節,但終是一位大姑娘家,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以本身真氣救人,只怕難免有害羞之感。」

  大愚笑道:「多謝道兄指點。」心中暗暗讚道:當今九大門派之中的掌門人,以青雲道長年歲最輕,而且又是以幼代長,素不為武林同道尊仰。但看他料事論斷,過人機智,和這等古道熱腸的俠心豪膽,他能得師父垂青,廢長立幼,以第四個弟子的身份,接掌青城門戶,自非無因。

  忖思之間,人已到了禪室門外。

  金黃色的陽光,照射著庭院間爛漫奇花。昨夜的大劫,使大愚禪師有著一夜時光恍如隔世之感。

  他仰臉望著無際藍天,長長吸一口氣,回頭低聲對大道禪師說道:「師弟請帶兩個弟子,守護禪室後窗邊。」大道應了一聲,帶著兩個少林弟子,繞到禪室後面。

  大愚道:「道兄可覺得老衲太過於多慮麼?這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那裏還會有人膽敢深入此地。」

  青雲道長道:「那位女英雄對人神情那等冷傲,決不肯輕易求人,既然開口,自當慎重,貧道亦有小心為上之感。」話到此處,突聞那禪室之中,傳來了一陣嬌喘之聲。

  大愚禪師一皺眉頭,閉上雙目。青雲道長抬頭望著天上浮動的白雲,裝出十分悠閒之態。

  兩人定力深厚,還無任何感覺,那站在青雲道長身後的張雁,卻已被那聲聲不絕的嬌喘之聲,鬧的心神不安,俊臉上泛現出一片紅暈,目光亂轉,顯然不知如何排遣心中的煩躁。

  一盞熱茶之久,那嬌喘之聲,才停下來。

  禪室中傳來了那白衣少女微弱的聲音,道:「你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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