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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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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蘭、玉蘭對望了一眼,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不知是否該跟蕭翎上樓而去。 周兆龍回顧了二婢一眼,道:「望花樓上那有爾等的立足之處,還不快下樓去!」 沈木風回目望了二婢一眼,笑道:「慢著,金蘭、玉蘭此刻的身份,已是三弟婢妾,自不能以奴婢視之,要她們一起上樓來吧!」 周兆龍怔了一怔,只覺沈木風對待蕭翎的寬厚,乃是從所未有之事,望了二婢一眼,微覺尷尬地說道:「看在三莊主的份上,大莊主格外施恩,還不謝過。」 金蘭、玉蘭齊齊躬身一禮,緊隨在周兆龍身後登上了十三層樓。 只見各層的守衛之人,一層比一層年紀老大,一個比一個冷怪,十層之上的守衛之人,都已是白髯飄飄的老者,寒著一張張面孔,似是世上所有的人,都欠他們什麼東西,混身上下,找不出一點和靄之氣,就是對那沈木風也是視若無睹。 十三層樓上,早已擺好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四個綠衣美婢,早已在席前恭候。 沈木風坐了首席,蕭翎、周兆龍左右打橫,金蘭、玉蘭也被讓入席中。 四個綠衣美婢替幾人斟滿了酒,然後悄悄退了下去。 沈木風端起酒杯,笑道:「三弟往返跋涉,受盡辛苦,為兄的先敬一杯。」 蕭翎正待舉杯,心中突然一動,放下酒杯,說道:「小弟心中有幾句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沈木風笑道:「三弟儘管請說。」 蕭翎道:「小弟回籍探親,沿途之上,遇上了無數武林人物攔截,要查看小弟所帶之物,小弟心中無愧,自行啟箱讓他們查看,卻不料那箱中,竟然放著一個人頭。」 沈木風神情平靜的微微一笑,道:「他們瞧見那人頭之後,有何反應?」 蕭翎原想當面揭穿沈木風陰謀之後,他必然有些尷尬愧疚之色,那知沈木風竟是平靜的出奇,似是這些根本和他無關一般,蕭翎心中又急又氣,半晌講不出話來。 倒是金蘭壯著膽子接道:「那些人見得人頭之後,立時激忿難耐,硬指三爺是殺人兇手。」 沈木風點頭笑道:「他們驟見親人之頭,證實了江湖上的傳說,這驚愕震動之情,自是難免。」 蕭翎呆了一呆,道:「大哥在那箱中存放了一顆人頭,當作禮物,要小弟帶回,不知用心何在?」 沈木風笑道:「此乃小兄為三弟安排下的成名之路。」 蕭翎冷冷說道:「以小弟看來,此乃借刀殺人之計,如是我受那武林群雄圍攻而死,豈不是死的大為不值麼?」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這個三弟儘管放心,小兄已然代為安排,只要三弟一遇兇險,自然有人趕往相救……」 他縱聲大笑一聲,接道:「但小兄卻信得三弟武功,縱受圍攻,亦能應付自如。」 蕭翎道:「這麼說將起來,大哥是有心了?」 沈木風道:「不錯,這都在小兄的預計之中。」 蕭翎只覺心中一陣激動,強自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又道:「那擄來小弟的父母,也是大莊主的安排了?」 沈木風點點頭道:「咱們百花山莊,結仇甚多,武林中人都視小兄為眼中之釘,急欲拔去而後快,三弟加盟百花山莊一事,已是天下皆知,如小兄不把兩位老人家遷來百花山莊,若被其他武林中人擄去,那還得了!」 蕭翎看他神色平靜,似是對自己這般激忿質詢,亦早在預料之中,不禁心中一動,暗道:看將起來,他已是早有準備,我如立刻翻臉,亦是無補於事,必得出他意料之外。 心念一轉,壓下怒火,起身抱拳一揖,微笑說道:「大哥思慮周到,小弟感激不盡。」 這一著果然是大出了沈木風意料之外,不禁一呆,臉上微現驚愕之色,但瞬息之間,又恢復鎮靜的神情,哈哈一笑,道:「小兄早就瞧出了三弟乃是智勇兼具之人,果是沒有走眼……」 他一伸大指,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三弟已然深得個中三昧了。」 蕭翎只覺心中有如刺入一把利劍,全身微微顫抖,但他心中知道事關父母生死大事,絕不能亂了章法,強自裝出笑容,說道:「不知小弟可否拜見一下父母?」 沈木風笑道:「你我既是兄弟,令尊令堂,也就是小兄的長輩,豈能使兩位老人家稍受委屈,這一點三弟但請放心。」 蕭翎道:「小弟已數年未拜慈顏,心中孺慕情切,急欲早日拜見雙親。」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兩位老人家車馬勞累,正在休息,三弟又何必急在一時,待兩位老人家疲累恢復之後,三弟再見不遲。」 蕭翎只覺一股激忿,直衝上來,霍然站了起來。 玉蘭心中大急,暗中伸出一指,擊在蕭翎腿上。 蕭翎輕輕一掌,擊在木桌之上,道:「大哥設想如此周到,小弟理該一拜才是。」 他乃極端聰明之人,受到玉蘭彈指警告,立時清醒過來,迅即改變了心意,一撩衣襟,當真要拜倒下去。 沈木風右手一揮,一股暗勁湧來,肅然說道:「三弟不用多禮,小兄有幾句至要之言,想和三弟談談!」 蕭翎也正好借階下台,原位落坐,道:「大哥有什麼吩咐?」 沈木風道:「小兄這次重出江湖,心目中早把三弟目為勁敵,今日眼看你臨事的機智變化,更是證明先見不錯。」 蕭翎道:「大哥誇獎了!」 沈木風接道:「有道是雙雄不並立,這區區一座百花山莊,如何能夠容得下小兄和三弟兩個英雄人物?」 蕭翎道:「大哥太過多心,小弟是向無雄主一方之意。」 沈木風道:「縱然是三弟淡薄名利,但咱們兄弟卻是道不同難相為謀,終歸是要翻臉成仇,干戈相見。」 蕭翎道:「因此大哥擄來了我的父母,作為人質,好讓我為百花山莊賣命。」 沈木風淡然一笑,道:「未雨綢繆,有何不對?」 蕭翎臉色連變,忽青忽白。片刻工夫,似是經歷了數十年一般悠長。 沈木風舉起案上酒杯笑道:「三弟請吃了面前杯酒如何?」 蕭翎端起酒杯,緩緩問道:「大哥既是把小弟估計的如此之高,何以不對我暗下毒手,卻把這諸般痛苦加諸我年邁蒼蒼的父母身上。」 沈木風笑道:「世無不解之結,何況小兄請來了令尊令堂,並無傷害之心……」 蕭翎只覺一股激忿之氣從心底直泛上來,忍不住拍案而起,道:「大哥如此無情,不要怪小弟無義……」 唰的一聲,撕下一片袍角,道:「咱們兄弟就此割袍斷義,劃地絕交。」 沈木風縱聲長笑,說道:「冰火難同爐,咱們兄弟早晚都有此日……」 笑聲一斂,冷冷接道:「咱們兄弟間情義既絕,從今之後是各憑智謀,爭霸於江湖之上了?」 蕭翎呆了一呆,道:「小弟向無爭霸江湖之心。」這一瞬間,他已發覺了自己正處在極端劣勢中,沈木風正要激怒自己。 但聽沈木風冷笑一聲,道:「你縱無爭霸江湖的用心,但我卻認為你是我沈某人謀霸武林的一大阻力……」 語聲微微一頓起身說道:「明日午時,請到望花樓下,和令尊令堂一晤,此刻恕我不留大駕了。」言語之間,不但盡絕了兄弟情義,而且下令逐客。 蕭翎悲憤填胸,但想到父母的安危生死,空有一腔悲憤,不敢發作,強按激動,拱手說道:「明午在下當依約而來。」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恕我不遠送了。」 蕭翎道:「不敢有勞。」轉身大步下樓。 金蘭、玉蘭緊隨著站了起來,舉步欲行。 周兆龍突然喝道:「坐下!」 二婢似是早已下定了必死之心,回顧了周兆龍一眼,舉步行去。 周兆龍怒聲喝道:「賤婢敢爾。」霍然離位,直向二婢衝了過去。 沈木風右手一揮,一股潛力應手而生,攔住了周兆龍,道:「放她們去吧!」 金蘭、玉蘭回過身來,盈盈一禮,道:「多謝大莊主。」 沈木風道:「不用了,你們既然追隨那蕭翎而去,已非我百花山莊中人。」 金蘭一咬牙道:「奴婢們恭敬不如從命了。」牽著玉蘭緊追蕭翎身後而去。 周兆龍目睹二婢背影消失,才茫然說道:「大哥當真要放過那兩個丫頭麼?」 沈木風笑道:「人急拚命,狗急跳牆,如若那蕭翎無人從旁相勸,難免要生出拚命之心,豈不是要白費了為兄的一番心機麼?」 周兆龍道:「大哥妙算,小弟難及了。」 沈木風笑道:「我料那蕭翎此去之後,絕不會在百花山莊之中停留,傳了令諭下去,各地暗樁,只可暗裡監視,不可出手干擾。」 周兆龍應了一聲,下樓而去。 且說蕭翎步下了望花樓,穿過花木庭院,直出百花山莊。 金蘭、玉蘭緊隨身後而行,三人默然疾走。 片刻間已走出五六里路。 金蘭低聲說道:「三爺準備到那裡去,可曾想到過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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