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洞徹九重天(173)_臥龍生

一七三

　　「江大哥說過了，你們若要逃走，就會死的更快！」吟雪道：「自趨死路，可不能怪我，更不能怪江大哥言而無信了。」

　　人已閃入刀山光幕之中，寶劍旋飛，金鐵交響中字字清晰。

　　秋離花突生警覺，暗道：「這是誘殺之計啊！」想喝令住手，可是太晚了。

　　吟雪的寶劍已然劃過了三人的咽喉，鮮血標射而出。

　　三把輪刀佈成的護身光幕，竟無法阻止那一支二尺四寸的寶劍，就好像這三個絕世高手是伸出頸子在等著挨那要命的一劍。

　　吟霜配合吟雪出劍，一下子就閃到了黃天王的右側，手中長劍卻從前胸刺入了黃天王的前心要害。

　　人和劍，似是完全分離了，分在兩個方位上。

　　吟霜不知是存心賣弄，還是真不如姐姐之快，只要留心看，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殺死黃天王的劍法。

　　夏天同、白天化都看得清楚了，但卻看得心神俱顫。

　　那不是一般劍法，那是魔法，想殺你，就非要你性命不可。

　　「江大哥，是她們不聽話啊！不要怪我！」吟雪在笑，笑得一臉妖異。

　　吟霜在黃天王的衣服上抹去劍上血跡，道：「夏天同、白天化，你們說，我們姐妹是不是遵照江大哥的命令辦事？」

　　「是！」夏天同的聲音有點抖，心中餘悸猶存。

　　「說得對啊！」白天化道：「江楓已經警告過她們了，她們不肯聽從，是自找死路。」

　　吟雪微微一笑，道：「白天化，你是文武全才，也很識時務，識時務者是俊傑，張姨要我們留下你們的性命，共同抗拒教主，你們一定會同意吧？」

　　以吟雪之美，笑起來應該十分動人，但白天化卻看得背脊上冒出了一股寒意，道：「姑娘說的是！」

　　江楓目光在二女臉上轉動了一陣，嘆息一聲，緩緩說道：「你們都練成了魔影化身？」江楓沒有練過，但還是瞧得出來。

　　「是！」吟霜道：「我和姐姐沒有商量過，各練各的，不知道怎麼會走上了一條路，我想，這都是為了想幫助江大哥吧！」

　　「說得是啊！」大和尚接上腔，道：「非兩位這等罕世奇功，如何能力克強敵。」

　　「我們全力幫助江大哥，」吟霜道：「但他好像不太高興啊！」

　　話是說得不錯，但神情語氣卻和過去全不相同了。

　　是的，兩個小狐女已經開始變了。

　　吟雪笑一笑，道：「好人難做啊！霜妹，我們該怎麼辦呢？」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張四姑和羅蘭飛躍而至。

　　「娘和張姨都來了！」吟霜笑道：「希望她們別和江大哥一樣怪我們。」

　　羅蘭正要大聲嚷叫，而且，她已張開了嘴巴，但卻沒有叫出聲音。

　　因為，她看見了兩個女兒。

　　只不過一兩天沒有看見，但羅蘭似乎已不再認識她們了。

　　吟雪、吟霜的樣子並無改變，改變的是神情，眉宇間似有著一股浮動的青氣，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神色：有點倨傲，有點淡漠，有點不屑，有點忿怒……好像隨時可以翻臉，隨時會出手殺人，全身也似乎散發出逼人的寒氣，整個人像裹在那種寒氣之中。

　　羅蘭看呆了，養了十幾年的可愛女兒，忽然間是那麼陌生。

　　「吟雪、吟霜，你們好怪異，娘都快不認識你們了。」

　　「還不是一個樣子，我們沒有長高，也沒有變矮，」吟霜道：「只因為我們殺了一些敵人……」

　　「那些人都是你們兩個殺的？」羅蘭打斷了吟霜的話。

　　「是啊！殺一個也是殺，殺一百個也是殺。」吟霜道：「既然要殺了，多少有什麼不同？」

　　羅蘭嘆口氣，道：「這怎麼能一樣呢？」

　　「娘！我們殺人，是為了幫助江大哥。」吟雪道：「他卻一點也不高興，冷冷的，好像還有些嫌棄我們了，直的叫人傷心。」

　　振振有詞，歪理亦理，羅蘭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出如何回答。

　　「江楓如果不高興，」張四姑發覺這時刻不宜爭辯，二女神色冷厲，心中的不滿，已經溢於言表，加上那一身染滿血跡的白衫，就如血池中的蓮花，鬼域中的幽靈，奇詭莫可名狀。她盡量放緩了語氣，道：「這就是他的不對了，張姨幫你們。」

　　「還是張姨明理，」吟雪道：「我和霜妹為情拖累，拚命殺敵，可是為了討取江大哥的歡心，他坐享其成，卻一點也不感激。」

　　事情是不錯，但用句語氣卻是咄咄逼人，那裏還有往日的溫柔婉轉，完全不是吟雪了。

　　「鬼丫頭，你們是不是瘋了啦？」羅蘭忍不住了，端起作娘的架式，道：「江楓是你們的未婚夫婿啊！」

　　吟霜微閉眼睛笑一笑，道：「未婚妻子為未婚丈夫賣命，得不到一點憐惜，反遭白眼嫌棄，娘，你胳膊肘子向外彎，全不同情女兒啊！」

　　她一向笑得嬌媚動人，但這一閉上眼睛，只露出了一口白牙，氣質就全變了。

　　羅蘭氣壞了，正要大發脾氣，卻被張四姑攔住了。

　　「梅花姐姐死了，江大哥抱著屍體很久也不肯放下來，」吟霜道：「我替梅花報了仇，也聽不到江大哥一個謝字。」

　　女人的妒忌，完全顯露了出來。

　　張四姑心神震動，忖道：「完全變了，她們已不是雪、霜二女的性格，一入魔境，改變如此之速，把她們的老娘也不放在心上了。」

　　回頭看看大和尚，大和尚示意向江楓求援。

　　江楓一直在皺著眉頭沉思，張四姑只好走過去，低聲道：「雪、霜太累了，她們需要你去安慰一下。」

　　江楓如夢初醒般，點點頭，緩步向吟霜行去，笑道：「你殺了黃天王，替梅花報了仇，梅花在九泉之下，也會十分感激你。」

　　吟霜淡淡一笑，道：「你呢？」

　　「江大哥當然也很感激你。」

　　吟霜點點頭，浮動在眉宇間青氣逐漸消退。

　　江楓轉身走近吟雪，道：「一劍殺了天后宮三位宮主，江大哥恐怕已不及雪妹了。」

　　「我殺了那麼多人，你不介意？」

　　「不介意，動手拚命，我不殺敵，敵就殺我了。」

　　吟雪嘆口氣，道：「我在想啊……」看著江楓，忽然微笑不語。

　　「想什麼呢？」江楓的聲音很溫柔，充滿著情意。

　　「待江湖上的高手、強者全都倒下了，」吟雪道：「我們會不會打一架，分個勝負出來？」

　　真是晴天霹靂當頭震，語不驚人死不休，只聽得羅蘭差一點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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