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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忘情大師道:「咱們相處了這麼多年,同行拒敵,日夕相對,吳剛,現在你怎會對老衲生出此等之心?」

  吳剛道:「那是因為老朽一直沒有時間想過這件事。」

  忘情大師道:「這麼多年,就沒有想過?」

  吳剛道:「可悲的也就在此了。我們似乎每天只想著如何度過到子時之關,過去之後,又醇酒美人的受用起來,日日只似有一天好活,實在很難抽出餘暇,想些別的事情。」

  忘情大師接道:「現在吳兄怎麼有時間想了。」

  吳剛道:「因為我們不怕死了。所以,我們有時間想很多的事情。」

  忘情大師冷哼一聲,道,「吳兄,老衲只要奉告你一件事情。」

  吳剛笑一笑,道:「在下洗耳恭聽。」

  忘情大師道:「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吳剛哈哈一笑,道:「這個,咱們不是已經告訴過大師了,毒性發作之前咱們會自作了斷。」

  忘情大師道:「吳兄,你還記得當年受到痛苦折磨時,苦求老衲代向城主求情,賜你解藥,你立下的誓言麼?」

  吳剛最怕人提起這一件丟人的事,立刻臉色大變,冷冷說道:「忘情,你這名字,當真是沒有起錯,忘情無義。」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吳剛,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論是俞秀凡也好,金釣翁和金星子也好,他們都無法逃過造化城主的掌握,如若吳兄能夠及時悔悟,時猶未晚。」

  吳剛突然一頓手中龍頭杖,厲聲喝道:「賊和尚!老朽現在明白了。」

  ▼第三十四回 為虎作倀 力誅化身

  忘情大師道:「你明白什麼?」

  吳剛道:「真正受苦的,只是我和金星子道兄、金釣兄,你和尚沒有吃到一點苦。」

  忘情大師道:「咱們四大從衛人人都是一樣。老衲亦無特異之處。」

  吳剛冷笑一聲,道:「賊和尚!咱們幸得遇上了俞少俠,要不然咱們是死也是一個糊塗鬼了。」

  目光一掠金星子和金釣翁,接道:「兩位!咱們既然決心死了,臨死之前,何不作一件心中高興的事!」

  金星子道:「什麼事,打能使咱們心中高興?」

  吳剛道:「這些年來。咱們受盡了忘情這賊和尚的欺騙,如今咱們既然明白了這件事,何不痛痛快快的和這賊和尚打上一架,也可以節省一下俞少俠的體力。」

  金星子道:「你是說,咱們要先和忘情大師打上一架?」

  吳剛道:「不錯,咱們應該和他一決生死,既可助俞少俠一臂之力,也可以發洩一下咱們心頭的怨忿。」

  金星子回顧了金釣翁一眼,道:「金釣兄!有何高見?」

  金釣翁道:「咱們相處了很多年,一旦反臉,就要動手,豈不是太失義氣麼?」

  吳剛道:「和這賊和尚還講的什麼道義?」

  只聽忘情大師冷笑一聲,道:「找死!」

  左手一揮,一片鈸光,疾飛而至。

  雙方的距離既近,那忘情大師的銅鈸,又突如其來,快如閃電,以吳剛武功之高,竟然也無法避開那急如星火的一鈸。但見金光一閃,鮮血迸濺,吳剛一條右臂,生生被斬落下來。飛鈸斬斷了吳剛一條手臂之後,借一股旋轉之力,突然打了一個轉,又飛回到忘情大師的手中。金星子突出一指,點了吳剛一處穴道,停止流血,冷冷說道:「好厲害的飛鈸。」

  忘情大師冷笑一聲,道:「這不過讓他長點見識,也讓你知道吳剛不過名符其實的是一條土龍,並不能騰雲駕霧。」

  金星子冷笑一聲,道:「大師和我們相處了很多年,雖然我們每日憂慮子時毒發之苦無暇多想別的事情,但這些年的相處,咱們對大師的武功,總該有些了解。」

  忘情大師道:「你了解了什麼?」

  金星子道:「大師這一手飛鈸絕技,在我們對敵之中,從未用過。想不到第一次出手,卻是用來對付多年相處的故友。」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老衲身佩飛鈸,諸位早就該知曉老衲是一位用鈸能手。再說三位都已決心背叛城主,要老衲如何向城主交代?」

  金釣翁冷哼一聲道:「看來,吳剛沒有說錯。表面上,你和咱們一樣,是造化城主四衛之首,其實,你受著強過我們十倍的優遇,我們不過是造化城主手中的一個小卒,你卻是他的心腹大將。」

  忘情大師接道:「老衲既然四衛之首,就算稍受一些優遇,那也是應該的了。」

  金釣翁道:「造化城主是不是借你之手,在咱們身上動的手腳?」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金釣翁!你真的想知道麼?」

  金釣翁道:「不錯。事至如今,你如還有一點人性,就該實話實說。」

  忘情大師道:「好吧!老衲告訴兩位,三位進入造化門下,都是由老衲一手設計,自然,也是老衲在三位身上動的手腳。」

  金星子道:「過去你那些傷發之苦,也是裝作的了?」

  忘情大師道:「不錯。」

  金星子道:「看來,咱們還不如吳剛,他似乎比咱們早一點想通此事。」

  忘情大師道:「所以,他斷了一條手臂。」

  金釣翁道:「咱們一世英名,原來都是壞在你這賊和尚的手中。」

  忘情大師道:「那只怪諸位立志不堅,向道之心不誠,如何能怪得老衲?豪華享受,美人醇酒,兩位在享受之時,可曾罵過老衲?」

  金星子怒道:「咱們一世名節斷送你手,你仍是全無一點慚沾之心!」

  金釣翁魚竿一揮,道:「可惜啊!可惜!咱們剛才竟然未能聽從吳兄之言,合力對付你這賊和尚。」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現在時猶未晚,兩位何不出手一試?」

  原來,忘情大師狡猾異常,感覺俞秀凡的劍法非凡,一旦出手,必極凌厲,倒希望能先和金星子、金釣翁等動手一戰,或許可以拖延一些時間。這等窩裡翻,自相殘殺的事,想那俞秀凡,絕對不會出手干預了。

  果然,金星子已忍耐不住,長劍平舉,護住前胸,道:「貧道先來領教。」

  金釣翁道:「咱們一向對敵,都是合圍而上,早為武林同道不齒,也不用顧及什麼了,在下和道兄聯手。」

  俞秀凡冷眼旁觀,心中念頭不停的轉動,不知是否應該插手。眼看吳剛的斷臂之痛,金星子、金釣翁早已都已有了戒心,兩人在說話之時,都已暗作戒備,早已溝通了彼此的心意,立刻聯袂而上,金星子長劍一振。寒芒閃動,直奔忘情大師前胸。金釣翁手中的魚竿同時以迅雷驟雨之勢,攻了過去。忘情師右手戒刀一揮,劃出一道銀虹,但聞一陣金鐵交鳴,金星子、金釣翁的長劍、魚竿,盡被戒刀封開。金釣翁冷冷說道:「大師,閣下這一刀,力量很雄渾。」

  忘情大師道:「誇獎!誇獎!」

  金釣翁冷笑一聲,道:「不見得就能勝了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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