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臥龍生 > 風雨燕歸來 | 上页 下页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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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玄裝少女,並肩出了那五色幕帳,行到那綠衣少女身前,齊齊跪了下去,黯然說道:「姑娘保重身體要緊。」 綠衣女舉起衣袖,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緩緩說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四個玄裝少女齊聲應道:「四更過後,五更不到。」 綠衣女道:「咱們也該上路了。」有氣無力的拖著手中琵琶,緩步向那五彩幕帳中行去。 四個玄裝少女,望著她緩步而去的背影,流露出無限的悽涼,每次的歡笑過後,都無法在她心底裡留下一絲餘韻。 左首一個玄裝少女低聲說道:「我瞧咱們不用再這般胡鬧下去了,由冀北到江南,迢遙萬里,閱人何止千萬,但竟然無一人能獲姑娘芳心,這麼看來,再鬧下去也是枉費心機。」 第二個玄衣少女接道:「姑娘用情太專,根本就沒有仔細的看過與會之人,這些年來,咱們路行萬里,閱過千萬人,如是無一人能強過那姓楊的,我倒是有些不信。」 第三個玄衣少女道:「就算姑娘少有留心,但我卻是用心瞧了,單只論倜儻風流,那確有強過楊相公的,如是論及那清雅氣質,柔中含剛的英挺風標,確實無一人能和楊相公相提並論。」 第四個玄裝少女接道:「以我瞧來,咱們也不用費上如許大勁,天涯海角的找姑爺了,乾脆去把那姓楊的搶來就是。」 左首玄裝少女搖頭說道:「不成,咱們去搶來楊相公,姑娘也未必高興,何況那沈姑娘和李姑娘豈不都要活活守寡了呢?」 第四個玄裝少女接道:「管它哩!只要能讓姑娘高興,理他什麼沈姑娘、李姑娘守不守寡!」 第二個玄衣少女道:「四妹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我瞧咱們姑娘,已經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大約除了那位姓楊的之外,世間再沒有她芳心暗許之人了──」 第四個玄衣少女接道:「是啊!還是二姊明白事理,眼下咱們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讓那待咱們恩比天高,情比海深的姑娘,憂鬱成疾,含恨而逝,一條路就是讓那李姑娘、沈姑娘守守活寡,三位姊姊請仔細的想上一想,咱們該走那條路才是?」 左首第一位玄裝少女,似乎是四人中的首腦,為人也較為持重,凝目沉思了一陣,道:「如若咱們把此意告訴姑娘,她決然不同意。」 那站在最右,也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位玄衣少女,道:「為什麼要事先和姑娘商量呢?咱們先動手把那姓楊的抓來,造成已成之勢,姑娘縱然在表面上責罵咱們幾句,但心中定然是喜歡的很。」 那年齡最大的玄衣少女道:「四妹,姑娘的憂傷和悲痛,為姊的並非不明白,亦非是不夠關心,但你這主意,卻是萬萬的行不通,一則是咱們姑娘決不同意,二則那楊相公武功高強,非咱們能抵──」 第四個玄衣少女道:「那不要緊,咱們可以用迷藥先把他迷倒呀!」 左首玄衣少女臉色一變,道:「這等江湖上下五門的手段,咱們也能用麼?」 那第四個玄衣少女年齡雖是最小,但她的性格,卻強悍的很,固執己見的說道:「為什麼不能用?咱們只不過是借藥力迷倒姓楊的罷了,又不是用它來作什麼壞事。」 第二個玄衣少女接道:「四妹怎麼可以和大姊抬槓,大姊說不行,想是定然不行。」 那第四個玄衣少女抗聲說道:「姑娘待咱們情深恩重,咱們豈能忍心看到她終日裡憂鬱愁苦,此舉縱然損人,但也顧它不得了。」 只聽那五色幕帳中傳出一陣清亮的聲音,道:「叫她們快些收拾一下,咱們快些走啦。」 四個玄衣少女應了一聲,顧不得再多辯論,分頭督促那青衣婢女,整理行裝,收拾衣物,她們已有過無數的經驗,收拾起來,快速異常,不過頓飯工夫,已然收拾乾淨,除了那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外,收拾的不留絲毫痕跡。 四輛快速的篷車,數十匹長程健馬,劃破了夜的沉寂,也帶走了數十個風姿綽約的少女,只留下那如夢如幻的回憶! 月落鳥啼,東方天際間透出曙光,一輪紅日,冉冉昇起。 晨露清風,吹醒了神刀柳遠,只見他緩緩伸動一下雙臂,挺身坐了起來。 抬頭看去,只見一片曠野,那五色幕帳,五色花燈,和那風情撩人、艷麗如花的少女,早都走的一個不剩,那裡還有一絲一毫可資追尋的痕跡。 只在心田中留下溫馨旖旎的記憶。 他緩緩站起身來,四下望了一陣,不禁啞然失笑。 原來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形態百出,有橫身而臥,有仰面睡倒,也有蜷腿抱足的怪模怪樣,加上彼起此落的鼾聲,組成一付百態雜陳的畫面。 神刀柳遠呆呆打量四周形勢一陣,突然奔到那長沙知府張人清倒臥之處,抱起張人清疾奔而去。 天到中午,所有倒臥在荒野的人,都逐漸醒了過來。 昨夜那美麗的半宵,留給了他們難忘的回憶,但此刻的狼狽形態,又使他們心中生出了慚愧之感,彼此之間,互不招呼,誰先醒來就搶先而去。 長沙古城,又回復了往日的平靜,但那溫馨神祕的傳說,卻逐漸流傳開去。 正當那流言廣傳之際,另一個消息也隨著播傳出來。 那是神刀柳遠突然的失蹤,自從那夜的事件之後,從無人再記得見過柳遠,即使柳遠常常走動的地方,都絕了他的蹤跡。於是,另一項謠傳附會而起,說神刀柳遠已被那多情仙子召去,常伴身側,過著那無拘無束的神仙生活。這附會而起的流言,不知羨煞了多少人,每人都為柳遠的艷福而慨嘆自己福淺命薄── 其實,神刀柳遠正孤寂的策馬在北上的大道上,退蹤那馬車的形蹤。他不但富甲一方,而且頗有俠骨,那日與會的人大都留戀在多情仙子留下的溫馨回憶中時,他卻獨具慧眼,認定這是武林人物耍出的把戲,或是正在進行著一件震蕩江湖的陰謀,是以覺得必須追查出一個水落石出不可。 他悄然趕回那夜會見多情仙子的地方,果然,除了發現雜亂的馬蹄痕跡之外,還有車輪的軌轍。他對自己的判斷更增加了幾分信心,仔細的查過那馬跡輪痕的去向,便單刀匹馬追了下去。 這柳遠膽大心細,沿途之上,雖然遇上了很多疑陣,但都被他細心勘破,未為所惑。一則因為那多情仙子在迢迢萬里的行程中,從未出過事故,難免日久疏懶雖然布下了很多疑陣,導人入錯亂之境。但已不如先前一般細心,粗枝大葉的佈置了一下,遇上了神刀柳遠這般細心的武林高手,不但未能淆亂他的耳目,反而留下了可資追尋的痕跡,但他鑒定那疑陣,也用去不少時間,是以,數百里行程中,始終未能追上那多情仙子的馬車。 這日,太陽下山時候,到了岳陽境內。 這是條行人如梭的官道,往來車馬眾多,反而失去了可資追查的跡象。柳遠沿途探聽,有無成群的馬車疾馳而過、但得到的答覆是,上日數起,幸好,那些車馬,都是奔入了岳陽城內。 一抹靈光,疾快由柳遠的腦際閃過,心中暗暗忖道:這岳陽武事最盛,那名震遐遠的「水月山莊」就在岳陽附近,那多情仙子,或將在岳陽製造出一場鬧局── 這神刀柳遠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機智亦有過人之處,經過了一番忖思,分析之後,料定那多情仙子等一行必然留在岳陽,因此決定在岳陽暫息行蹤,當下找了一處僻靜客棧,住了下來,換過一身土布裝束,臉上塗了一層鍋灰,出店而去。 他為人精細異常,生恐被那多情仙子屬下認了出來,才易容改裝,準備尋各處客棧,找尋那多情仙子一行人的落足之處。 這時,夜幕已垂,華燈初上,街上行人如梭,接踵擦肩。 神刀柳遠連走了數十家客棧,仍然找不出多情仙子的落腳之處。 但此人信心堅強,雖然連走了數十家客棧都找不到多情仙子,但仍是不肯灰心,這時已然是初更過後,各處酒樓、飯館大都關門休息,只有那名聞天下的岳陽樓,仍是燈火輝煌。 柳遠行近岳陽樓時,突覺腹中有些飢餓,便信步登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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