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逐月(159)_臥龍生

一五九

　　蕭寒月道：「想不通的也就在此了，趙百年不過一個名醫，朱祿把這樣大的事情，託付於他，用心何在呢？」

　　常九一皺眉頭，道：「說的也是，趙神醫父女，俱是不會武功的人，又能擔當甚麼？」

　　蕭寒月道：「也許朱祿別有安排，卻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計劃中途斷線，使得全局有了變化，」

　　常九接道：「其實，朱祿根本用不著死，他大可以躲起來，現在，就不用咱們這樣傷腦筋了……」

　　蕭寒月接道：「他如不死，七王爺必然會全力搜尋他的下落，他一個不會武功的老人，又能逃亡何處？」

　　常九道：「密詔既是朱祿所藏，看來仍在王府中了。」

　　蕭寒月點點頭，道：「小弟推判到此，已經難再為繼，至於如何把二先生牽扯入這件事中，亦是無法想通。可以肯定的是，二先生那個組合用心並非在爭霸江湖，逐鹿武林……」

　　常九說道：「對！他們羅致江湖上高人，訓練殺手，意在謀反，所以，他們的所作所為，全無江湖義氣，把武林中人當作工具，一面利用，一面在毀滅他們。江湖人一向自詡精明，但比起宦海中人的手段，又是望塵莫及了。」

　　蕭寒月道：「終是邪不勝正，有很多人會及時醒覺過來。」

　　常九道：「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先找出密詔……」

　　蕭寒月苦笑一下，道：「龍口何在？難道王府中修繕改建，把它毀去了？」

　　常九道：「朱祿老謀深算，這一點應該想到，我們再仔細的找找看，地鼠門最擅長追蹤潛形，尋人覓物，只要藏在王府中，我不信找不出來。」

　　蕭寒月道：「目下最困難的是，不知道那龍口藏珠之意，到底是指形象而言，還是意在言外，另有所指。」

　　常九道：「唉！如是要猜啞謎，就要蕭兄弟多動腦筋了，這一點，我可是不太靈光。」

　　蕭寒月來回行了幾步，道：「如意聰明伶俐，不知能不能提供一點線索？」

　　常九道：「也許朱祿在死亡之前，給過他一些暗示，何不叫他來試試？」

　　打開木門，果然見如意靠在門外木柱上休息，常九招招手，如意步入書房。

　　蕭寒月道：「如意，王府中的地方你很熟悉吧？」

　　如意道：「除了內宅偶爾一去之外，其他的都很熟悉。」

　　蕭寒月道：「龍口藏珠在那裏？」

　　「龍口藏珠……」如意呆了一呆，說：「可是在王府中麼？」

　　常九道：「是啊！你想想看，那裏有雕塑的龍形，口中藏珠？」

　　如意望著木桌上白玉雕龍，道：「王爺很喜歡這條玉龍，常常撫摸把玩。」

　　蕭寒月道：「你記憶力過人，仔細想一下，朱祿在死去之前，可曾對你有過甚麼暗示和龍口藏珠有關？」

　　如意沉吟了一陣，道：「沒有，小的實在想不起。」

　　常九急道：「這算甚麼啞謎，當真是誤人不淺了。」他心中生氣，不自覺一掌拍在玉龍之上。

　　但聞「波」的一響，那羊脂白玉的龍，忽由口中滾落一物。

　　一顆大小有如黃豆大小的圓形玉珠。

　　蕭寒月伸手撿起玉珠，常九卻拿起玉龍查看。

　　原來，這玉龍之口，竟可開合，中有玉軸穿連，口雖啟動，但卻不會跌落。

　　只是雕工精細，龍口合上，瞧不出一絲破綻。

　　常九苦笑一下，道：「好精細的雕工，竟然騙過了常某的雙眼。」

　　蕭寒月把一顆白玉珠放在掌心，瞧了一陣，道：「龍口藏珠，本來就不是容易可見，咱們卻忽略了那個『藏』字，不過，這粒玉珠，如此細小，又能收藏些甚麼？」

　　常九道：「蕭兄，仔細瞧瞧，那真是一粒玉珠麼？」

　　蕭寒月心中一動，兩指輕輕一捻，玉珠頓化碎粉，敢情所謂玉珠，竟是上好的瓷土捏成。

　　果然，內有一片絹箋。

　　常九突然一揮手，道：「如意，王爺在後園之中，需人照顧，你不用留在這裏侍候了，去照顧王爺吧。」

　　如意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蕭寒月道：「龍口藏珠，竟然在玉龍口中，那朱祿實在是一位有心人啊！」

　　常九道：「如非王爺點破，咱們絕想不到在這玉龍口中找出藏珠。」

　　蕭寒月打開絹箋看去，一張很小的白絹，上面工筆描出了一行小字，寫的是：「三王會銜的詔書，埋藏於王爺書房後，金魚缸下。」

　　蕭寒月看完之後，雙手一搓，絹箋化作碎粉。

　　常九低聲道：「蕭兄弟，要不要立刻就去取出來？」

　　蕭寒月道：「要！此物或能為七王爺生出強烈的求生之念。」

　　常九道：「說的也是，他身中奇毒，心懷死念，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

　　蕭寒月道：「常兄，咱們由左右兩側，搜查一下，這件事，最好不要別人瞧到。」

　　常九點點頭。

　　▼第二十回　三王密詔

　　這時，夜色已深，原本是王府中防守的重心所在，現在，卻已無巡守的武士，所有的王府侍衛，都已集中於後花園的茶花廳中。

　　兩人繞到書房一座小型庭院之內，果見一個很大的魚缸，缸內五色金魚仍然浮沉游動，不知喜愛他的主人已身遭危難，命在旦夕。

　　常九幫蕭寒月抬開魚缸後，笑道：「我到屋面上防守，蕭兄弟尋找密詔。」說罷飛身躍上屋面。

　　蕭寒月心中忖道：果然是善體人意的老江湖，思慮周密，顯是不願目睹密詔。

　　拔出長劍，隨手掘去，果然，不及一尺所在，已挖出了一個密封的玉盒，啟開玉盒，又是小巧的錦盒，盒上封條猶存，封條上且有三個簽名。

　　蕭寒月略一沉吟，又把王盒扣上，放回原處，魚缸亦移回原位，取出絹帕，包合錦盒，藏入懷中，毀去跡痕，飛身躍上屋面。

　　常九笑一笑，道：「找到沒有？」

　　原來，他竟然未瞧看一眼，這位江湖上最善潛蹤遁跡的高手，敵對時固然可怕，相交朋友卻是君子得很，蕭寒月心中十分敬佩，點頭一笑，道：「找到了，咱們到花廳去見王爺。」

　　常九道：「蕭兄弟，我有幾句話，想了很久，覺得應該告訴你。」

　　蕭寒月肅然道：「常兄吩咐，小弟洗耳恭聽。」

　　常九道：「七王爺中毒已深，如無趙姑娘給你那瓶解毒丹丸，只怕他早已魂歸天國，閑雲大師束手，能救他的只有趙姑娘了。」

　　蕭寒月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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