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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你说,能问理么?能不打么?

  有道是“水来土报,兵来将挡。”沈如娴应战了,但是,这种脚色焉会放在她的眼中?

  果然,三转两转,吃亏的还是场子里的人。

  一个不行,加上一个,两个还是不行,第三个又上去了。

  这就热闹了,四个人打在一起,范围广了,场所也广了。

  赌客们胆子较大的避在远处观看热闹,胆子较小的唯恐波及,干脆脚底抹油,出门走了。

  “你们以多数少,以强凌弱,本姑……公子实在看不过去,来!我也觉得手痒瞧瞧你们有多大本事?”

  沈如婉借机也开打了,霎时间拳飞脚舞,椅滚桌翻,满地都是骨牌,到处都是铜钿……

  她可不像乃组,沈如烟宽大、恬澹、谦抑、仁厚,不为己甚多半是点到即止。

  沈如婉则骄横、刁钻、泼辣、任性、烟视媚行,因此她的对手立即眼青鼻肿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们都给我下来!”有人在哈喝了,那是师傅。

  俗解说:“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诚然,徒弟输了,做师傅的焉能缩头不出?

  师傅有两个,一个年在“不惑”,红面、秃顶,少了一只眼睛。

  一个“耳顺”不到,狮界、暴牙,少去一只耳朵。

  少眼的叫蔡鑫,绰号“干里眼’,缺耳的叫孔瑞,绰号“顺风耳”。

  他们原在天目山一带做些无本钱的买卖,人称“天目二怪”。

  自被聘进如意赌功以后,绰号改了,赌客们戏称他们为“独瞪(等)”,“单听”。这该是麻将里没有麻将,只有吊了。

  同样的情形,同样的脚色,他们喝退了被人整得七岑八落的徒众之后,一样也不间青红皂白,一个接战一个。

  蔡鑫孔瑞于底下的确有两下子,但又岂是“黑白双娇”的敌手?七八招一过,孔瑞已经手忙脚乱,气喘吁叮了。

  蔡鑫的年纪虽然较轻,但情况却是更糟,坚厚结实在背脊遭沈如婉击中了一掌!

  这个是沈如娴的功力不如乃妹,这也不是“顺风耳”的本领高过“千里眼”,乃是“白娇女”手底下总是留了情,“黑娇女”则我行我素,尽力发挥。

  蔡鑫受创,恼羞成怒,他正拟回身反噬、忽然间内间房门口又有一个低沉雄劲的声音在喝阻了:“蔡鑫!你们住手……”

  闻声知人,蔡鑫和孔瑞立即个别跳了开去,然后双双肃容躬身,朝站在房门口的那个人说:“见过主人。”

  他真是赌场里的主人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那个被作主人的人年纪六十出头,白髯白发,但精神矍铄,他性黄,名十一,外号“赛黄忠”,江湖上人称十一哥,乃黄石山庄庄主黄九公之堂房兄长。

  因开赌场的拜弟“赛赵云”赵大龙身染黄疸恶疾,不宜劳动,急需修养,而赌场中龙蛇混杂,必须要有功力相当之人出面主持,于是星夜求助于他。

  黄十一碍于情面,只有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但是,赵大龙之病一直来见痊愈,他也就一直主持至今。

  在赌场一发生事故的时候,黄十一就已经知道了,他看到“黑白双桥”和众家打手的周旋,他也看到“千里眼”和“顺风耳”忙乱的模样,真是见在眼中,惊在心底。

  这两个年未“弱冠”的少年,竟然会有这身精湛的技艺,高深的身手,出人意表。

  赌坊内无人能及,就是黄石山庄里的人,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毛,因此,他知机地喝退了蔡鑫和孔瑞了。

  这两个人必有门派来历,这两个人该是名家子弟,但是,黄十一搅尽脑海,搜遍枯肠,却始终想下出来。

  他抱起双拳,略含笑意地朝“黑白双娇”说:“二位公子,请恕手下之人不谙礼数,诸多得罪,老夫这厢谢过了。”

  “说什么得罪,说什么谢过,前辈客气了。”沈如娴见这个老人生得相貌堂堂,又自承过错,因此她也回上一礼说:“只是贵场图赖在偿的银子,望能下还。”

  “嘎?”黄十一脸色一整说:“有这回事么?”

  邱廷宇见状立时走上二步,不安地说:“那是主局的庄家说这位公子搅鬼使诈。”

  “唔——”黄十一见众赌客分别地围了过来他略经思虑,身子微微一侧说:“二位我们到里面去谈谈好吗?”

  沈如娴也略经沉吟,然后说:“好。”

  房间内整洁无华,三排太师椅布成了一个“同”字形。

  宾主依次地落了座,黄十一首先开口说:“主局的人说使用诈术,不知公子有何解释?”

  沈如娴却不作解释,并且有着默认的意味说:“以弊制弊,于心无愧。”

  “你是说本赌协有诈?”

  沈如娴泰然地说:“应该是的。”

  黄十一沉声地说:“阁下所说该有所据!”

  沈如娴微微一笑说:“那贵赌访说话可有所据?”

  黄十一转首朝那个主局的庄家说:“事情究竟如何?说!”

  他声色俱厉,面露很容。

  那个庄家嗫蠕地说:“属下掷骰子的手法向有自信,绝少出错,而今日……”

  “今日失了常?控制不了?”

  “是的。”那个庄家答得窘然,答得涩讷。

  “混账!”黄十一勃然地说:“你这样就能说人家诈么?”

  沈如娴及时地摸出了三粒骰子,她放在茶几之上,说:“这就是贵赌场刚刚所使用的道具。”

  “道具?”黄十一愕然地说:“此话怎讲?”

  “不错。”沈如娴淡淡地说:“它乃是诈的明证。”

  “阁下说笑了。”黄十一不以为然地说:“赌钱若不用赌具,又怎么能论输赢?”

  沈如娴办抬眼看了那个在家一下,而那个庄家也正在偷偷地回望着她,脸色有些阴啥不定,神态有些畏缩战栗。

  但是,沈如娴必须予以点明,加以破坏,教对方有所警惕,有所收敛,免得不断地客人、戕人。

  “这些骰子不同一般,它能随心所欲、包赢不输!”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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