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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在事情尚未完全停歇的时候,不要太早认定,太早认定,就会成为传言,就会发生谣说。

  不是吗?请看,那生后一点骰子还在摇摇晃晃,将停未停的时候,忽然,海碗内好象起了波涛,好像飘起狂风,哪料骰子陡然间来了一个大翻身。由六点转成了一点!

  “啊……”异口同声,音调相同,感受不同。

  有人惊惶,有人欢畅,时转轮回,这一下庄家变色了,助手和招待瞪眼了。

  相反的,局外人的旁观者和赌客们却喜在脸上,乐在心头!

  只有一个可能,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对方掷出了一个幺二三,或者也同样的是一点。

  但是,这个可能,这个机会,照一般说来似乎不大。

  沈如娴随意地抓起骰子,随意地掷了下去,从容而不迫,干净而利落。

  “嘎!二点,散家赢了。”又是一个同声而异口。

  “赔钱。”当着里外这么多人的眼睛,庄家干咳一声,只有红一红面孔,声软气弱地说着。

  “是。”助手也是不情不愿地应着。

  他拉出了抽屉,几乎罄尽一日所得,很辛地点出了三百两纹银,推向比如娴的面前。

  沈如娴收起了珍珠,然后轻松地说:“果如你在家所说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小生的手气终于转了。”

  “既然转了,就得把握,别让它悄悄地给溜走。”她微微地笑笑,继续地说:“这三百的我冉博它一次。”

  “好!”庄家坚毅地说:“我接受。”

  他抓起骰子,在掌中毁戥了几戥,衡了几衡,心中不由诧异了。

  困惑了。

  因为,布在里面的物体没有移位,没有散落,以他刚才的手势,百分之百,绝对应该是三个六点,怎么其中一颗会转成了幺?

  真教人百思莫解!

  这位庄家,乃是如意赌访中的前辈,王脚。

  主人尊他,惜他犹如公侯,犹如瑰宝。

  而他呢?他小巧小智,脑灵手灵,实在也不负人望,只要他一主局,十赌十赢,百战百胜,谁也难以在他的手底下讨得了好去!

  重新地布局,再次地定位,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为了面子,为了声望,至少,他务必要把那三百两纹银给赢回来。

  以机械的动作,用熟练的手法,骰子又跳落在海碗内旋转了。

  果然,这位庄家确有一手,骰子转来转去,最后显现上面的总是六点!

  沈如婉鄙在颜面,动在心扉,她再次地运起了功,催动了气,暗暗地将真力逼向那海碗里面。

  沈如娴学承家传,内功精深,散聚随心,就算是钻是戒,也能叫它直立倒坚,何况骰子,骰子又算得了什么?当然任由她的意志摆布了。

  “幺二三!”

  不得了,赌场内起哄了,蠢动了,因为幺二三最小,庄家若是掷出了“天牌豹”,散家就无权比赛,吃!同样的,庄家掷出了幺二三,散家也就下必较量,统赔!

  庄家脸如土色,他如坐针毡,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含混地说:“有鬼,有鬼,必定有人在使诈术!”

  邱廷宇顿时接口说:“谁?是准在使诈术?”

  庄家虽然不知谁在搞鬼?但是,二人对赌,动手脚的当然是另一个人无疑。

  是以,他瞪起眼睛,戳着手指,语气肯定地说:“他,就是他,是他在使诈术!”

  “使诈术的乃是你们赌场!”沈如娴转向众多赌客一语双关地说:“各位,赌场以种种手法,种种骗术诈财、敛财,你们看见了,对方一旦输了,就恼羞成怒,强赖银子,还藉词倒扣帽子,诬赖客人,欺侮客人。

  所以,这种地方犹如火山,犹如深渊,以后大家还是少来为妙!”

  “胡说八道!”邱廷宇哪容对方再说下去?他猛喝一声,说:“我打你这个逞口舌、使诈术的小子!”

  沈如娴眼明手快,首先,她抓起了海碗中的三粒骰了,因为这是证据,证据在手,到时候就不怕对方狡赖。

  然后,身子一斜,避开了邱廷宇的来掌,礼尚往来,起身也奉回一式,削向对方腕脉之间!

  邱廷宇不禁悚然而惊,他怎么也未想到,一个公子哥儿,羸弱如斯,娇嫩如斯,竟然会是身蕴功力的圈内人,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慌忙沉臂,匆促倒退,才险险地躲过了那神来之招!

  他幸运,他侥幸,因为沈如娴要抓骰子,冈为沈如娴反坐急起,以致招迟式慢,不然的话,邱廷宇躲得过吗?恐怕那只手掌早已保不住了。

  “哼!伪赌诈财,仗势欺人!”

  “好小子,怪不得你如此张狂,原来还会三拳两脚,嘿!等着瞧吧!”邱廷宇立即转向苏炼成说:“阿成,快纠集那些护场的师傅和弟兄,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好让他知道此地是什么地方?什么场所?”

  他倒是识货,彼此只交换了这么一招,而且并未将他伤着,就晓得眼前这个少年人决非泛泛之辈。

  因此,表面上说得很硬,内心里感到茬怯,遂广招人手,以壮声势。

  “一个童音未脱,孺毛未干的小子,又何必劳师动众,我就来教训他!”

  苏坤成不知进退,他想展身于,他要充英雄,袖子一捋,拳头一提,顿时朝沈如娴扑了过去。

  沈如娴脚尖一转,娇躯一回,对方的拳头就由胸前空划而过。

  她见苏坤成的招式用老,重心已失,遂扬起了纤掌,顺手推舟,拥波助澜地向对方背上一拍,一声脆响起处,苏坤成已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了五六步。

  最后,还是止不住脚,黄狗吃屎,趴在地上!

  “谁?是哪一个不长眼的小子,敢来此地撒野?”

  护场的弟兄已经赶来了,有七八个之多,他们的年纪都在一十几岁,穿的乃是黑绸赛扣的紧身劲装,威武、雄壮。

  “他,就是他!”邱廷字戳着手指说:“就是这个小子在此地开场子,还打人呢!”

  他现在是气势二盛,喉咙也定了起来。

  “好小子,你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其中一个只知骂人,却不知问问事情因由,就贸然地挥拳打了过去。

  其实,不用问,也无权间,他们原本就是被人请来当打手的,东家有理,他们要打,东家无理,他们也是要打,不打就没有饭吃,没有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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