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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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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娴稳重,审慎,她必须要先了解事情的真相才会出手。 沈如婉则不一样了,她娇宠,率直,凡事之凭直觉,只凭一时之气。 今日就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管三七是否二十一?霍地飞掠而上,挟着一股愠怒之气,一把揪起那个中年人,朝后猛力送推出去去! 那个中年人哪里禁得起沈如婉这饱含真力的一推,顿时踉踉跄跄,倒退不及,一跤跌坐在地,口中唉声叹气,眼中泪水爆出肉痛筋麻,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哎哟……哎哟……你这个姑娘怎么出手伤人?” 沈如婉美目圆睁,柔荑扦腰地说:“那你又为什么出手伤人?” “我?”中年人皱眉蹙鼻地说:“我是在教训不孝的儿子!” “他是你儿子?”沈如婉怔了一怔,她有些气馁了,但还是强声地说:“那……那为什么要打得这般凶?” 中年人满口地吸足了一口气,然后理直气壮地说:“他沉迷赌博,苦劝不听,三番五次地偷窃家中的钱财,浪掷在赌场之中。 今值过年,又把我准备办年货的银子也偷去给赌了,实在是气不过,才追出来修理他,教训他!” “这……”沈如婉傻眼了。 她不怪自己脾气不好,却怪自已运气不好,偏偏又会碰上一件不该管的家务事,尴尬事,倒霉! “‘这’什么?难道我教训儿子也教训错啦?” 沈如婉一脸羞愧,一脸赧涩,她情怯理亏地说:“老伯,对不起得很,我原是好意,以为那……” 中年人立即把话接了过去,他说:“你的好意我也看得出来,但是,姑娘,你事先必须要问问清楚,而目出手也不要这般重呀!哎哟……” 那个被敲被打的年轻人见状也回转了过来,毕竟是父子连心,他领时蹲在中年人身边,关切地说:“爹,你怎么啦?跌痛了没有?跌痛了没有……” 沈如娴焉敢怠慢?二妹闯祸了,一半也是她照顾不周。 她急急忙忙地纵过来,双手扶起了那个中年人说:“老伯,实在抱歉,请恕舍妹一时莽撞……” “好了,没有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 “老伯大量,小女子感戴于心。”沈如娴转向年轻人又说:“爱之深,责之切,这位大哥,令尊此举全为你好,酒色嫖赌,都会丧人心态,一如泥沼一如火坑,越陷越深,越焚越烈,沉湎下去,最后必将身败名裂!” “多谢这位大妹的金玉良言,小可已知错了,从今以后,必当守身克己,奋发向上,绝对不再涉足那喝人血,吃人肉,连骨头也不吐的地方了!” 中年人一听颇感意外,不禁凝视着他儿子好一会,然后转向沈如娴姐妹,面露喜色地说:“果真如此,我这一跤挨得太值得了,这位姑娘,我谢谢你了。” 沈如婉仍然是闭口无言,她觉得丧气,感到窝囊。 沈如娴说:“好,那我们姐妹告辞了。” 她毫不客气,老的少的之谢忱,照单全收! 中年人又开口说话了,他说:“看二位姑娘风尘仆仆,身背宝剑,必是武林中的侠女,必是他方的人士,年关将届,何不到寒舍过完了年再走!” 年轻人接口说:‘对!我们姓严,家父严应信,小弟严子厚就住在前面不远处,右手拐弯第一间就是。” 人家连名带姓都给报出来了,沈如娴也未能太过吝啬,她说:“我们姐妹姓沈,家住浙江,但已有事在身,不宜多加耽搁,有拂二位好意了,再见。” “再见。” “黑白双娇”继续地朝长街行去。 沈如婉抿着嘴,垂着头,她总是感到心头耿介,不是滋味。 沈如娴疏导了,挑逗了,她无话找话地说:“二妹,可要吃点东西?” “不,我下饿。” 当然不饿,她们刚吃过午膳不久。 “那喝点什么?” “也不要。”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何必再挂在心中?” 沈如婉突然抬起螓首,圆睁美目说:“姐!诚如你所说的;‘赌博会教人倾家荡产,身败名裂’!也诚如严子厚所说的:‘那是喝人血,吃人肉,连骨头也不吐’的所在,地方官为什么准许它开设下去呢?” “广增税源呀!” “喔!只为增加税收,就可以不管人民的死活?” “他们也有一套冠冕堂皇的辞理,说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那种场所一如酒楼,一如妓院,乃是人们游乐的地方,消遣的地方。 但只要你立定脚跟,不为所诱,银子是装在自己的口袋里,谁又怎奈你何?” “哼!一套歪理!” 话是不错,但人与生俱来皆带有劣根性,只是有些人受了后天的礼教,能节制,有保留,于是理智强过欲念。 “有些人则我行我素,放荡成性,欲念遂掩蔽理智了。” ‘那有些人就抓住下人性的弱点。乘机做起败德无耻之行当了。’ “对呀这就所谓‘周瑜大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哼!可悲!” 姐妹二人边谈边走,出了西门,跨过桥梁,忽见护城河旁有个人在踌躇,在徘徊,这似乎有些反常。 欣赏风景么?踏青纳凉么? 天寒地冻,年近岁迫,这怎么可能,他显然是在喝西北风! “黑白双娇”不禁加以注意了,果然,那个人未几仰天悲叹一声说:“天绝我也!”继之跃身朝河中跳去! 护城河挖得十分宽阔,河水悠悠,回转不息,只是两岸为薄冰所冻结住,侵占住。 因此流动并不顺畅,却造成了中间加倍的湍急,加倍的汹涌。 “二妹,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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