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武陵樵子 > 朱衣骅骝 | 上页 下页


  南宫鹏飞摇首答道:“直至小可离开之前迄未返回。”

  余旭倏地起立,抱拳蔼然微笑道:“承蒙见告,不胜心感,天色甚晚,请早歇息。”随即四面目注了红衣女婢一眼,又道:“好好看顾南宫公子,不可忤慢。”言毕飘然走出室外,穿过一条白石小径,走入一间宽敞大厅。

  厅内已有十数人坐候,其女余翠蛾及红髯老者、流星剑洪逵、君山少寨主杨玉龙亦在其内。

  余旭扫视了诸人一眼,长叹一声叙出询问南宫鹏飞经过。

  流星剑洪逵不禁面色大变。

  杨玉龙冷冷一笑道:“此人所说未必是真情实话。”

  余翠娥鼻中轻哼一声。

  杨玉龙悚然无语。

  余旭淡淡一笑道:“老夫足证南宫鹏飞毫未虚言,第一他是适逢其会,其次老夫方才扶视他的脉象,竟是丝毫不擅武功,且川南三煞必是丧命在‘五行绝命针’下,最令人忧虑的囊中之物失去,江湖之内乱象必将丛生,掀起一场浩劫。”

  杨玉龙道:“余老前辈可否猜测毒手残害川甫三煞蒙面人物是何来历?”

  余旭太息一声道:“如老夫猜测不错,蒙面人物并非失主察觉所遣,必是另一隐世凶邪党羽,金氏昆仲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後,致为所算。”

  “倘不幸为老夫料中,那隐世凶邪必探明三煞来踪去迹,择地下手,明知龙驹寨日後必查出川南三煞就在近处丧於非命,寓有杀鸡儆猴之意。”

  说著面色肃然一沉,道:“失窃物主又是武林知名辣手人物,江湖中从此多事矣!”

  红髯老者目露忧容道:“山主,兹事体大,如不预为防患,本山危在旦夕。”

  余旭颔首,望了杨玉龙一眼,道:“杨贤侄,君山与龙驹寨忧戚相关,请速转告令尊严加防患,并相助老夫探明蒙面人物身後主使凶邪,原定之计仍不变。”

  杨玉龙道:“小侄遵命,但不知川南三煞盗来革囊中除‘五行绝命针’外尚有何物,如家父手下发现失物踪迹可当机立断,以免坐失良机。”

  余旭微微一笑道:“令尊知之甚详,贤侄赶返君山途中必须慎秘行踪,防罹受川南三煞同一命运。”

  杨玉龙闻言悚然色变,他知余旭之言决非危言耸听,川南三煞一身武功堪称武林一流上乘高手,自己艺业虽不逊於三煞,但“五行绝命针”乃武林中极为辣毒暗器,不禁心头泛上一股奇寒。

  此刻,厅外忽走入一黑衫中年儒生领著南宫鹏飞仆随走入,道:“山主,南宫公子从人张福请至,衣笼书画亦已取来。”

  张福望了余旭一眼,躬身施礼道:“山人张福叩见山主,二公子现在何处?”

  余旭微笑道:“张管家请坐,南宫公子现已安睡,他因昨日受惊太重,又在授书楼阶石上因天暗失足堕伤,但伤势无关紧要,明晨便可痊愈。”

  张福闻言立现忧惶感激之色道:“身谢山主相救。”

  余旭微微一笑,道:“张管家不必拘礼暂请坐下。”随即垂询南宫鹏飞家世及昨日受惊经过。

  张福所答与南宫鹏飞所言家世无异,至於三煞丧命,因藏身矮屋中未能与南宫鹏飞目击情景致语焉不详。

  余旭等人闻言察知张福之言,语语真诚,与南宫鹏飞所吐并无出入,疑虑尽释,命人领张福去客室安顿。

  大厅群雄目睹山主余旭与其爱女余翠娥双双走入内宅,各自散去,仅留下杨玉龙及红髯老者两人。

  杨玉龙郁郁不乐,面色阴沉。

  红髯老者及龙驹寨第一把高手擒龙手李星岳,见状知杨玉龙心情,笑道:“杨少侠年岁轻轻,才华卓绝,铁臂仙猿之名大江南北尽人皆知,誉为江南之秀,实非幸致,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老朽知少侠情有独锺,无如余姑娘曾在神前盟下重誓,年满廿四才能婚嫁,惟须武功能胜过她的始可雀屏中选。”说著又是微微一笑,道:“望少侠不可因疑生妒,南宫鹏飞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余姑娘何能许嫁,但愿少侠他日艺业猛晋,独占鳌头。”

  杨玉龙玉面一红,嗫嚅答道:“在下不知怎的,一见南宫鹏飞不禁妒念大发,在下知道如此狭隘心性定为余姑娘看轻,却情不由主,致李老英雄见笑。”

  李星岳哈哈大笑道:“情有所锺,由爱生妒,此乃人之常情,老朽个中过来人,焉能取笑少侠。”说著面色一肃,接道:“少侠恐明晨即要赶返君山,唉,不料三煞一步之差致铸大错,山主及我等亦须离山奔波於险恶江湖中,老朽尚要去劝慰洪老师,恕不奉陪了。”言毕抱拳一拱,走出大厅。

  铁臂仙猿杨玉龙眼珠一转,疾步跨出厅外,整了整衣衫,堆上满面笑容,踱向内宅。

  走至一列长廊上,只见眼前黄衣一闪,现出一个黄衣女婢,晶激双眸注视了杨玉龙一眼,道:“杨少侠意欲何往?”

  杨玉龙道:“在下意欲明日清晨赶返君山,姑娘现在何处?在下特来辞行。”

  黄衣女婢盈盈一笑道:“少侠不要见了,姑娘现与山主在密室会商,似发生争吵,少侠去了也不会见你。”

  杨玉龙诧道:“他们争吵什么?”

  黄衣女婢道:“姑娘似不愿山主下山沾惹江湖是非,为此两人争持不下,婢子们不敢偷听,免犯杀身之祸。”

  杨玉龙暗道:“川南三煞此来必有重大图谋,为何山主及李红髯如此讳莫如深,不如私下套问洪逵真情实话。”遂微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也未便前去求见,有劳姑娘代致一声,不胜心感。”说罢转向迎宾客舍快步走去。

  迎宾馆舍楼高二层,负山面涧,星月交辉下一无灯火,楼角上疾如鬼魅闪出一条黑影,悄无声息落在第三间窗前,迷蒙月色映照下,只见此人黑巾蒙面,一身劲装捷服,从怀中取出一只铜嘴仙鹤,插入窗隙中吹入一缕迷魂毒香。

  须臾,将铜嘴仙鹤收置怀内,以巧妙手法拨开窗拴,迅疾无伦穿窗而入。

  这间房内睡有三人,似均为迷魂毒香所迷昏睡如死,那蒙面人审明洪逵面貌,挟在胁下身如箭射穿窗飞出。

  …………

  南宫鹏飞仰面沉思,久久不能成寐,不禁翻身坐起,独坐灯下随手握起案头一册书卷翻阅。

  忽闻门外传入娇媚语声道:“公子还未睡麽?”

  南宫鹏飞矍然一惊,只见那名唤梅英红衣俏丽女婢推门走入,杏靥含笑,妩媚动人,不由秀眉微皱道:“在下因不能成眠,致惊动姑娘歉疚难安,在下伤势现已平愈,姑娘请早回房安歇吧!”

  梅英盈盈一笑,道:“莫非公子有什么心事辗转不能成眠么?”

  南宫鹏飞俊面一红,道:“在下只觉人生遇合之事,如非受伤,焉能一至贵寨。”

  梅英妩媚动人一笑道:“公子是否觉得我家小姐很美么?”

  南宫鹏飞点点头道:“风华盖代,美绝人寰。”

  梅英格格笑道:

  “其实公子与我家小姐委实算得珠联璧合,天生佳藕,可惜公子不会武功。”

  南宫鹏飞胀得满面通红,摇手道:“小姐貌若天人,在下凡夫俗子,何能作此非分之想。”

  梅英正色道:“婢子从未见过我家小姐对待任何人有公子这般好法,可见一见锺情并非虚语,婢子方才闻听山主向小姐言说,公子虽不会武,但根骨秉赋无一不佳,倘弃文修武,他日成就不可限量,望公子莫要辜负我家小姐一番心意。”

  南宫鹏飞忙道:“姑娘不要胡乱猜测,唐突了小姐在下何以为人。”

  梅英嗔道:“婢子说的是真话,其实公子在授书楼上负伤,小姐只消一颗丹药立即可愈,何致费了这麽多手脚将公子护送至龙驹寨,再说这房内岂是任何人可以住的么?”

  南宫鹏飞闻言不由一怔,苦笑一声道:“姑娘何必取笑,在下从不痴心妄想,自寻苦恼,明晨就要告辞下山了。”

  梅英忽噗嗤一笑道:“公子仆随张福已命人接来寨中,现住在迎宾馆舍,明晨便可相见,我家小姐如让公子明日离此,何必如此费事。”

  南宫鹏飞不由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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