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武陵樵子 > 朱衣骅骝 | 上页 下页


  少女见状不忍,用卑屑目光投了那少年一眼,伸出织纤玉掌将南宫鹏飞臂骨复原,冷笑道:“杨少侠手法委实旷绝。”

  杨姓少年似是对这绝色少女极为种情爱慕,闻言知忤了少女之意,顿时面色如土,便打了一个哈哈道:“究竟余姑娘神目如电,在下到错怪了这位仁兄了。”伸手欲待扶起南宫鹏飞。

  少女轻叱道:“不敢劳动杨少侠。”目光示意身後一双劲装大汉。

  一双汉子立时抢出,将南宫鹏飞搭起,这时南宫鹏飞臂骨虽已复原,却肿起老高,痛得面无人色。

  少女嫣然微笑道:“方才同伴无知,旨犯了公子望请见谅。”说看示意一双大汉又道:“稍时将这位公子扶往大寨养伤。”

  杨姓少年一脸悻悻之色,敢怒而不敢言。

  红髯老者向南宫鹏飞略一抱拳,笑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南宫鹏飞道:“小可南宫鹏飞,燕京人士,只以癖嗜丹青,携仆作万里之游,途次汉中,风闻紫柏张良庙风景如画,碧涛如海,是以来此游赏。”

  红髯老者道:“尊价呢?”

  南宫鹏飞道:“现在悦胜客栈中。”

  红髯老者又道:“公子何时离开汉中府?”

  南宫鹏飞道:“昨日凌晨离开汉中,在下与仆随俱皆乘马,本来昨晚可抵庙台子,不意途中受惊,滞留一晚,直至今日傍晚才抵达……”忽觉肩头痛欲剧,不禁身形一阵摇晃。

  蓦地……

  授书楼下疾逾飞鸟般掠上一条瘦小身影,低声向那绝色少女及红髯老叟等人数说了一阵。

  大煞流星剑洪逵面色大变,道:“洪某意欲前往一探!”

  红髯老者喝道:“慢著,兹事体大,我等先赶返大寨商议再作处置。”

  绝色少女示意一双大汉用软兜抬送南宫鹏飞。

  …………

  南宫鹏飞躺在软兜上,苍穹繁星闪烁,莫辨东西,只觉抬奔如飞,不禁胸中波涛起伏,心乱如麻,频频叹喟。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但觉被抬入一座灯烛辉煌大宅,人声喧嚷,却紧记也崔景云等三人之言不可稍露神色,引起龙驹寨中人疑窦,装作痛楚不胜闭目任由所之。

  突然软兜放下,只听得一串银铃般娇笑,倏地睁开眼来,但觉置身一间布设幽雅的闺房,两个年少俊婢笑靥迎人,伸手掺扶自已,忙道:“两位姑娘,这是何处?”

  一婢娇笑道:“这是我们姑娘读书之所。”

  南宫鹏飞身不由主地被送往一张罗榻上,只听一婢道:“我们姑娘片刻就来,公子请睡一会,如要需物,婢子就在邻室,呼唤即至。”

  两俏丽女婢翩若惊鸿般疾闪出室。

  榻上锦褥罗被散发出阵阵幽香,如兰似麝直冲入鼻,南宫鹏飞饶是臂痛如割,也不禁心旌猛摇。

  忽闻宏迈苍沉语声道:“南宫公子何在?”

  女婢答道:“现睡在姑娘书室中。”

  只见一儒服老人飘然入室,这老人五官匀整白皙,剑眉凤目,发扎黄色丝巾,颔下一部乌漆黑色的长须,约莫五旬开外年岁,神态霭然飘洒。

  南宫鹏飞挣扎勉力坐起欲待起立。

  老者伸手阻住,微笑道:“洞庭君山少寨主杨玉龙不知冒犯南宫公子,望乞见谅,老朽余旭闻听小女翠娥提及,心甚不安,故来探视。”说着伸手解开南宫鹏飞肩衣,只见肩背伤处紫肿坟起寸许,不禁双眉微皱,道:“下手怎么如此辣重!”取出一颗红色丹药,笑道:“公子服下伤肿即可平愈。”

  南宫鹏飞道:“原来是余老先生,小可失敬了。”谢了一声接过服下。

  余旭微微一笑,端详了南宫鹏飞一眼,道:“山野之人,公子不必以俗礼相询。”暗道一声可惜,右手三指伸出,扣在南宫鹏飞腕脉上。

  南宫鹏飞只觉余旭指中逼出一缕热力循著行血攻向伤处,痛楚渐失。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余旭缓缓松去三指,唤道:“梅英!”

  一个俏丽红衣女婢应声而入。

  余旭道:“泡茶,我尚需与南宫公子长谈。”

  红衣女婢应了一声,妩媚一笑翩然走出。

  南宫鹏飞欠身立起,长施一揖道:“不敢打搅宝庄,小可伤痛已愈,可否遣贵僮送小可至庙台子悦胜客栈,他日必有以报德。”

  余旭大笑道:“公子未免迂腐,天晚已深,山路奇险,何妨暂且住下,公子以一介文弱书生,竟敢作万里壮游,胸襟浩阔令人钦敬。”

  南宫鹏飞惶恐答道:“只是客栈中尚有一仆相候,见小可久出不归,定然……”

  余旭笑道:“不必烦虑,公子来寒舍途中,小女已命人前往悦胜客栈。”说著略略一顿,道:“公子家世谅系名门望族,可否见告。”

  南宫鹏飞答道:“承老先生垂询,敢不奉陈。”说著将身世来此经过详述。

  红衣俏丽女婢已托著两盏香茗放在榻旁案上,垂手侍立在余旭身後倾听。

  余旭神态蔼然,微笑频频颔首。

  南宫鹏飞叙至在崔景云酒肆外疏下歇足饮酒时,驿道上飞奔而来三匹快马,骑上人似是烈日炎暑下,马乏饥渴下鞍买酒用食。

  余旭忽道:“这三人是何形像?”

  南宫鹏飞思索须臾,答道:“他们三人坐在小可对首一桌,瞧得极为清晰,一是满面紫瘢,背插一柄鬼头刀汉子,另两人似一双孪生兄弟。”

  余旭点点头道:“公子是否瞧见他们三人由何方离去,因三人与老朽与旧识。”

  南宫鹏飞似是昨日凶杀情景逼视眼帘,面现惊悸之色,摇摇首道:“这三人业已惨死!”

  余旭面色微变,道:“如何死的!可否见告?”

  南宫鹏飞摇首浮起无可奈何苦笑道:“这等凶杀之事,小可又在惊惶择处藏避之际,恐难备述详情。”

  余旭道:“公子只将目击情形告知,老朽不胜心感。”

  南宫鹏飞长叹一声道:“小可只觉情势发生得太过突然,那面目逼肖孪生弟兄忽离座而起,转身扑袭另一桌上伏案沉醉之人,满面紫瘢大汉急急离座,忽见其後飞起一条小巧身影扑向林内而去……”

  他似难於叙述当时情形,吱唔一阵,道:“满面紫瘢大汉警觉身後有异,旋身飞横出刀,那逃走之人被刀砍伤,身子下沉却又腾身翻入林中抛回一物,堕在小可桌旁。”

  余旭诧道:“丢回何物?”

  “一只革囊!”南宫鹏飞道:“紫瘢大汉不追回身拾起革囊,那孪生兄弟扑袭醉汉,醉汉发出震耳大笑,身形飞起逃往另向林中,三人急急追赶而去,小可惊惶之馀,发现四座食客逃奔一空,连卖酒老翁及女儿也不知何往,仆随强拉著小可藏身草蓬矮屋中,由门隙外望,察觉三人去而後返,急急解开马匹似欲逃去,那知驿道上疾掠现出九个蒙面人,掌中各一蓬黑烟,只听三人惨嗥倒地……”

  余旭惊诧道:“掌发黑烟?”

  南宫鹏飞道:“正是!小可藏身矮屋距三人丧命之处甚远,只觉确是发出黑烟,其後一蒙面人冷笑道:‘川南三煞也有今日。’”

  “另有一蒙面人在满面紫瘢大汉身旁解下革囊用火焚去……”

  余旭面色大变,道:“用火焚去了麽?”言下面现惋惜之色。

  南宫鹏飞道:“那蒙面人用火焚除革囊後,在身旁取下一摸一样的革囊,怪笑道:‘金氏昆仰自诩神愉,怎知强中自有强中手。’说罢用手一挥九人疾穿过驿道投向林中杳失身影,随即川南三煞形销骨化不见踪迹,小可与仆随惊骇已极,身形绵软不能动弹,就在此草棚矮屋中睡了一晚,今晨才离那凶杀之处。”

  余旭面色频频变异道:“那卖酒的父女返回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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