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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临去之际隔著面幕有意无意地望了吕松霖一眼,莲步姗姗,弱不禁风走去。

  吕松霖暗笑道:“她到装得好像。”急取出两个大枚拿起一只冻梨,急急跟随少女身後。

  只见少女向北城走去,行人稀少廖落,吕松霖繁紧尾随不即不离。

  忽地,少女身形一停,转面娇叱道:“狂徒,紧随姑娘则甚?”

  吕松霖微微一笑道:“秦姑娘,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并无干碍,秦姑娘为何对在下疾言厉色。”

  少女娇躯一阵颤抖,大吃一惊,道:“你为何识得姑娘姓秦?”

  吕松霖心中尚有一分疑虑,至此尽释,含笑答道:“秦姑娘休要害怕,在下就是孟津河畔被姑娘相救之人。”

  少女不禁一怔,纱巾内剪水双瞳凝视久之,道:“真是公子麽?怎麽不像?”

  吕松霖道:“在下已易容,难怪秦姑娘不识,风闻群邪均欲对公主有所不利,请秦姑娘引在下去见公主,稍尽棉薄。”

  少女喜上眉梢道:“公主这两日还在惦念著公子,快随婢子来。”

  两人一前一後,愈行愈疾。

  寒风凛冽,暮色苍茫中,隐隐只见一片偌大府邸。

  少女身形一闪,穿越墙头落入邸内不见。

  吕松霖紧接著跃入,映入眼帘只是一片嫣放牡丹,鲜艳夺目。

  少女回面娇笑道:“群邪怎么也想不到公主会藏身此处,这座宅院为肃藩故邸,称为节园。”

  节园为明肃王封藩驻节在此,明太祖十四子模初封汉王,洪武二十年改封肃王,就藩肃州,三十一年移节兰州此宅,府内亭台阁榭,花木扶疏,春夏黎花皤白,秋冬牡丹艳开,徘徊其内,辄为神往。

  吕松霖道:“公主离了孟津後,一直避居在此么?”

  少女颔首微笑道:“公主深知群邪放不过她,匿居此宅已久,出外时乔装为龙钟老妪,择居此宅,公主另有深意在内。”

  “什麽用意?”

  “这个小婢不知,那只有公主自己知道。”

  正说之间,已走在一座阁台之前,楼上一室灯光外映。

  忽听霓裳公主甜脆语声由楼上传来道:“玲儿,你与什底人说话?”

  话未落,吕松霖忽觉微风飒然面前人影一闪,现出一绝世风华丽人,云鬓堕髻,横插一只凤钗,步摇流苏晃动,波湛横眸,霞笼香靥,肌肤胜雪,绰约若仙。

  吕松霖见是霓裳公主,一揖至地,道:“在下吕松霖拜见公主,久违公主玉颜,公主迩来可好?”

  霓裳公主先是一怔,继而双颊红霞陡涌,长长睫毛扬了扬,笑靥如春道:“是吕公子麽,请至楼上一叙。”

  吕松霖随著霓裳公主登上绣阁,只见房内锦塾檀桌,玉器珍玩琳琅满目,一角书架插签万卷,另一—角设一紫檀木扇,罗帐钩分,锦被绣枕,布置得高雅脱俗。

  霓裳公主嫣然笑道:“我这地方布置得不错么?”

  吕松霖道:“岂止是不错而已,高雅无比,不带人间一点俗气,错非公主灵心慧思布置,焉可如此。”

  霓裳公主发出一声悦耳脆笑,请吕松霖就坐。

  吕松霖正襟就坐,道:“当日黄河舟中,公主与秦姑娘遭金天观道众挟掳而去,在下心急如焚,意欲赶来救援,怎奈在下亦遭凶危……”

  霓裳公主冷笑道:“这班牛鼻子怎敢,贱妾是藉此为由,避开龙虎十二盟追踪,金天观道众一一为贱妾与玲儿痛惩制住,趁间逃逸避居此处以迄如今,不过还是多谢吕公子师门至友暗中相助。”

  吕松霖不禁一怔,诧道:“莫非是那苍龙神鹰郝浩云。”

  “正是郝大侠。”

  “他现在何处?在下急於见他。”

  “少侠别急,时至自然相见。”

  这时,方才与吕松霖同来之少女,托著一盏香茗进入房中,嫣然笑道:“吕公子请用茶。”

  吕松霖忙欠身立起,道:“多谢秦姑娘!”

  少女抿嘴娇笑道:“哟!婢子怎敢当公子如此称呼。”

  霓裳公主横眸娇媚一笑,道:“她名叫秦婉玲,公子以後唤她玲儿就是,玲儿虽是贱妾贴身丫鬟,但情如姐妹,并无主婢拘束。”

  秦婉玲纤腕一掠鬓发,道:“公子,婢子已准备数味可口酒菜,片刻即可送上,公主请与吕公子倾谈别後经过,婢子失陪了。”

  娇躯一转,莲步婀娜向室外走去。

  霓裳公主玉靥绯红,低鬟妩媚一笑道:“公子请坐吧,别与她客气。”

  吕松霖落坐,面色一正道:“公主何不返西陲?”

  “不能忘情紫府奇书,更为一事牵挂,所以逗留兰州,留恋忘归。”说到此玉靥上平添了几分娇羞。

  此刻,吕松霖宛若痴呆,对霓裳公主语中含意竟不领会,道:“紫府奇书公主可得手麽?”

  霓裳公主不禁暗嗔道:“呆子,你怎么不懂我的用心。”盈盈一笑答道:“谈何容易,金天观犹若金城汤地,杜门禁出,武林巨邪每日徘徊金天观外,似有所畏惧,不敢妄入,何况贱妾。”说此略略一顿,又道:“公子可知贱妾隐藏肃藩故邸其中真正用意麽?”

  吕松霖愕了一愕,道:“恕在下鲁纯愚味,不能妄测。”

  这时,玲儿已送上酒菜,催请吕松霖入席。

  吕松霖欠身立起,道:“怎敢当公主如此款待。”

  走近桌前,只见桌上摆着几色菜肴,一盘野雉、一碗糟鸦、另一是红烧羊肉的一大海碗清蒸黄河鲤鱼,香喷喷地令人食指大动不禁啧啧赞不绝声,道:“那就是瞧上一眼,也知烹调味佳,想不到玲姑娘是个女中易牙,精於庖厨,谁个如娶了玲姑娘,终身口福不浅。”

  玲儿闻言,红著一张险,娇嗔道:“吕公子真会说笑,只怕公子尝不上口呢。”

  吕松霖爽朗哈哈一笑,与霓裳公主相对坐下,道:“请问公主隐居藩邸用意。”

  霓裳公主与吕松霖斟酒把盏,敬饮了後,道:“贱妾自来兰州途中,风闻紫府奇书共分四册,首卷在金天观中地底秘穴内……”

  “这个在下也有所闻。”

  霓裳公主接道:“但金天观主雷震子迄至如今,尚未觅获首卷紫府寄书。”

  吕松霖诧道:“这却是为何?”

  霓裳公主妩媚一笑道:“此即为贱妾隐居藩邸理由。”

  吕松霖只觉两者之间,风马牛各不相涉,不禁茫然不解,两道目光凝注在霓裳公主脸上。

  霓裳公主微微一笑道:“此宅系肃王封藩居此,世袭罔替,金天观也是肃王修建,建造之时正值燕王棣兴兵作反,始乱终篡,肃王心危燕王对他不利,命巧匠修改此宅及金天观……”

  吕松霖哦了一声道:“在下明白了,同为一人修建,莫非公主要找出金天观图样。”

  霓裳公主道:“吕公子睿智无匹,才华绝世,一猜就著,但贱妾仍未寻获,假以时日谅不难找到。”话声一顿,又道:“请问公子别来经过。”

  吕松霖微喟一声,将别後经历详情,一一细叙,道:“风闻群邪意欲对公主不利,是以在下寻觅公主下落,如非偶然发现玲姑娘,真无法想见公主呢。”

  霓裳公主多喝了两杯酒,已显得有点醉意,红晕双靥,愈来愈鲜艳娇媚,皓腕支颐,凝视了吕松霖一眼,柔声道:“黄河一别,公子是否仍惦念著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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