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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吴越手持摺扇,一袭白衫,身若行云流水,飘然入得谷内,只觉一路无阻,身至精舍外停住,朗声道:“在下吴越求见!”

  但闻传来娇脆语声道:“有请!”

  吴越飘然走入厅堂,只见老夫人端坐厅堂中。身旁侍立正是紫凤司徒婵娟,仍以薄纱覆面,欠身一揖至地,含笑道:“在下吴越拜见老夫人及司徒姑娘。”

  老夫人淡淡一笑道:“吴先生少礼,请坐。”

  吴越落坐後,女婢立即献上香茗。

  老夫人道:“老身有一事不明,敢请吴先生赐告!”

  吴越答道:“在下如有所知,无不竭诚相告。”

  “这就好。”老夫人道:“当年外子司徒白与蓬莱双魅结怨,在辽东悬天崖上印证高下作个生死了断,不幸寡不敌众,陈尸崖谷,老身亲自看他殓葬,怎有起死回生之理?”

  吴越道:“老夫人当时可亲眼目睹司徒大侠的面目么?”

  老夫人不禁一怔,道:“外子被双魅掌力震裂面骨,失足坠崖已是面目全非,但衣衫袜履均不假!”

  吴越颔首道:“老夫人赶到时已逾七日,双方凶搏不禁约请人手相助,蓬莱双魅约请的均是身手高绝,而且人数众多,敞舍主接信过迟,赶至时司徒大侠已岌岌可危,约来人数亦伤亡过半,敝令主暗中忖思良久,权衡厉害,遂以传声司徒大侠如何脱身保命之策,司徒大侠依言失足坠崖。”说着微微一笑,又道:“敝命主已在崖下接住,迅疾将另一尸体换着换易司徒大侠衫履,击碎尸体面骨鱼目换珠,果然,双魅尚不放心司徒大侠生死,绕道下深谷亲探视,这才离去,故我家令主故意扬言司徒大侠已死殡葬为真,将老夫人全家迁至百花抝……”

  老夫人诧道:“你家令主盛情隆谊可感,但外子这么些年来尚活在人世,为何不稽个信息透露老身。”

  “老夫人有所不知。”吴越正色道:“司徒大侠虽然保全了性命,但伤势沉重,脏腑移位,经络有数处断枯,真元大亏,行动维艰,日夕靠灵药维持生机,又蓬莱双魅若得知司徒大侠未死,非但百花抝从此难有安宁,而且必迁怒令主,为防患未然计,不如瞒住的好!”

  老夫人知其言有不尽不实之处,遂沉吟不语。

  吴越说了这么多话,口中微感烦渴,取出身旁香茗掀盖一饮而尽。

  只听老夫人道:“吴先生,既然外子仍在人世,婚事似可应允,但惟须应允老身两个条件。”

  “那两个条件,请道其详。”

  “第一,你家少令主必须来此让老身瞧瞧,若老身相中则可应允婚事,其次,外子司徒白也要劳驾护送来此翠云谷!”

  “照理来说,老夫人之言乃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怎能说是条件,不过……”吴越淡淡一笑道:“敝少令主去关外了,十天半月恐无法返回总坛,至於司徒大侠也不能来到翠云谷,但只能扶椅勉强行动十数步,怎经得起长途跋涉?”

  老夫人长长哦了一声道:“那就等你家少令主返回总坛後再说么?”

  吴越冷笑道:“其实敝令主所请之事无一不是为了司徒全家安危着想,绝无挟思索报之意,老夫人知道么?蓬莱双魅不知从何处得知风声,知司徒大侠仍活在人世,如令郎司徒岳又刚愎自用,不能拘束,约来甚多黑道隐名已久高手,以令嫒美色为饵,焉知其中就有双魅党羽在内,可惜令郎却不知他已引狼入室,作法自毙罢了。”

  老夫人神色一变,道:“真的么?”继又冷笑道:“这个畜生委实太胆大妄为了,但既知有双魅党羽,何不借机歼除!”

  “打草惊蛇,恐弄巧成拙,反正贼党也不知司徒大侠藏身何处,不如仍虚与委蛇,留神戒备为好。”吴越咳了一声,道:“那册‘武功心法’不是我家令主索取,而是司徒大侠需要,这点令嫒知之甚深。”

  老夫人不禁面现惊诧之色,望了司徒婵娟一眼。

  司徒婵娟默然不语。

  吴越长叹一声道:“当年司徒大侠与蓬莱双魅结怨亦是肇因武功心法而起,双魅风闻长白山绝顶洞穴内有一前辈奇人遗留一册武功心法,率同门下赶往长白绝顶,不意为司徒大侠先一步取去,出洞之际恰遇双魅,双魅拦阻出言凶蛮,又见武功心法不见,坚指乃司徒大侠取去,一言不合,激怒出手,当时尚未成名,武功稍逊,为司徒大侠将其门下诛戳殆尽,双魅亦身负重伤,逃出之时声言必报此仇……”

  老夫人摇首答道:“外子只说双魅无端生事,到处独杀结怨,吴先生所言老身并无所闻。”

  吴越耸了耸肩,作一无可奈何之状,道:“也许司徒大侠有难言之隐,在下也是日前自令主口中得知,司徒大侠索取这册武功心法说是深奥难解,或有疗伤之法。”

  司徒婵娟鼻中轻哼一声道:“无中生有,我想此乃贵令主与吴先生杜撰,否则家父何以未在来函中提及!”

  吴越哈哈大笑道:“姑娘,令尊写好信後两三天,令主探望闲谈之际司徒大侠无意提及,谓姑娘聪穎敏慧,悟性恒高,是以将那本武功心法秘交与姑娘。”

  司徒婵娟冷笑道:“根本无有此事。”

  吴越面色一变道:“令尊为何要说谎咧?难道别有用心?哦!在下明白了,令尊必是认为那封亲笔信函定难使老夫人相信他留在人世,非亲眼传见不可,他自己又不良於行……”说至此处,面现强毅之色,接道:“也罢,在下偕同姑娘前往总坛一行,便可证明在下之言不假。”

  司徒婵娟冷冷笑道:“吴先生,你认为我会答应么?”

  吴越哈哈大笑道:“不答应也要答应!”

  “为什么?”

  吴越沉声道:“令尊仍活在人世一点不假,求亲也是出自诚意,惟独令兄最近嚣张跋扈,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姑娘,你是聪明人,以下的话,在下不说姑娘也可明白了。”

  司徒婵娟冷笑道:“吴先生意思是要动强,不答应也不行。”

  “不错。”吴越道:“在下知道老夫人及姑娘武功均不凡,凭在下一人难操胜算,不过在下事先有备,倘或不信便不妨一试。”

  蓦地,老夫人突离座飞起,双掌劈向吴越而去,掌力呼啸如潮,强劲猛厉。

  吴越虽有所恃,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双掌平胸推出,叭的一声硬接了一招。

  老夫人双臂回收,面色大变,诧道:“娟儿,为娘怎么感觉陡然失去力气!”竟倒在椅子上宛如癞软了一般。

  吴越哈哈朗笑道:“老夫人,恕在下得罪了,你已中了散功之毒。”

  “那有这么快发作。”老夫人冷笑道:“老身不信!”

  吴越道:“在下散功之毒附在昨日送交老夫人的信上,在不知不觉间已吸入体内,若不施展真力,一点异状都没有,不但老夫人如此,而且姑娘等人亦中了在下敌功之毒。”

  司徒婵娟娇叱道:“拿来!”

  “拿什么?”

  “散功解药!”

  吴越淡淡一笑道:“这散功之毒,只有敝令主可解,在下并未带来解药。”

  司徒婵娟叱道:“恶贼先别得意。”手指吴越身旁那杯香茗,冷笑道:“你喝了这杯茶么?”

  吴越闻言不禁面色一变,惊道:“难道茶内放了……”

  “不错!”司徒婵娟道:“茶中放了蚀骨腐肠散,吴先生,姑娘要让你受尽七七四十九日蚀骨腐肠折磨!”

  吴越陡感遍体血行飞麻有异,腹内一阵绞痛,不由脸色大变,苦笑道:“姑娘这么做,恐弄巧成拙,少庄主性命必难保全,在下死不足惜,司徒全家当遭灭门之祸。”

  司徒婵娟道:“只要吴先生听话,姑娘我自有妙计对付贵令主,那散功之毒,姑娘不信除了贵令主外就无人能解。”

  吴越道:“当然还有其人能解,不过在下尚未见过,是以在下只知除了敝令主外尚无其人!”

  司徒婵娟道:“姑娘这蚀骨腐肠之毒,眼前除了本姑娘外也无人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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