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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裘飞鹗只觉得徐汝纶一只右手轻握着自己左掌,满身冰冷汗水,显然徐汝纶内心无比紧张,恐惧。

  只听得阙陵大喝道:“徐汝纶!你出来,只要你献出经页,便可饶你不死!”

  这时,裘飞鹗巳将经页及松油火摺悄悄地塞入怀内,用手推了推徐汝纶,示意要他潜避殿后。

  徐汝纶迟疑了一下,便蹑着脚步向神庙后面闪入。

  追魂双笔阙陵见殿内了无回声,不由冷笑道:“徐汝纶!你瞒不过老夫,认为老夫真当殿内无人自会离去吗?哼!你错了,老夫已瞧出你那眼神了!”

  笑尊者也呵呵说道:“老衲慈悲为怀,徐施主何必如此痴迷,你左臂巳折,所以老衲力阻阙檀暂不入殿,让施主出来!”

  说罢,又是呵呵一阵大笑。

  殿内忽响起了清亮的回声道:“你们所说,在下一句都不懂,在下也并不姓徐,两位空自唠叨,枉费精神!”

  阙陵与笑尊者闻声,均是一怔,两人身形一动,晃入殿内。

  裘飞鹗见两人来势如电,眨眼就落至身前,心内深深一凛。

  这两人都是江湖巨孽,黑道高人,大敌当前由不得他不心惊胆怯。

  只见追魂双笔阙陵目如利刃般望了裘飞鹗一眼,惊咦了声,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古庙内?”

  裘飞鹗不由剑眉一剔,冷笑道:“尊驾问话实在离奇,在下赶路误了宿头,栖息在此古庙内,又何不可?那么两位又为何来此?深山古庙,无主之物,任谁也可入内栖息,尊驾偌大年岁,竟问出这么无理之话,真令人齿冷!”

  阙陵被说得眉头一皱,冷哼了两声。

  笑尊者眯着小眼接口道:“小施主不可轻动无名,阙檀越不过见小施主年幼,不便出手,若换在别人如此直言顶撞,早丧命在他那追魂双笔之下了,请问小施主可曾见过一个断臂中年人来过吗?”

  裘飞鹗欲待回答,忽见阙陵目中神光暴射,道:“大师!血腥之气仍新,分明徐汝纶离此不久,这小辈显然见过,只问这小辈便知!”

  说着,五指迅如电光石火迳向裘飞鹗右腕脉抓来,疾如鬼魅。

  裘飞鹗早已凝神戒备,阙陵指到半途,已自往外一抑,在笑尊者身旁撩过。

  笑尊者也是一掌抓来,飞快无比。

  在笑尊者手掌堪沾及裘飞鹗衣襟,裘飞鹗蓦然两足急踏,一式“鲤跃龙门”,电疾由笑尊者光光头顶翻越落下,沉声喝道:“两位这是何意?”

  笑尊者同追魂双笔阙陵不禁暗暗诧异,以他们两人如此快捷的手法,裘飞鹗竟能轻易避过,可见裘飞鹗身手非同凡俗。

  但裘飞鹗只觉得两人指掌带劲风,触着肌肤微微生出创痛,侥幸避过,也惊得一身冷汗。

  追魂双笔阙陵阴恻恻地一惊枭笑道:“不为什么,只问你可见着徐汝纶的去向,照实答覆饶你不死!”

  忽听殿后墙壁倒塌之,哗啦一声大响,月色侵入殿内,只见尘埃飞涌弥漫。

  笑尊者一声大喝:“不好!徐汝纶已逃走!”

  人已向厢门外掠入殿后。阙陵霍地旋身,跟着笑尊者身后电射而去。

  裘飞鹗心知徐纶身负重伤,妄动真力不得,若被迫上,准死无疑,心念徐妆纶安危,紧蹑着掠出。

  只见阙陵及笑尊者两人立着发怔。

  裘飞鹗发现两人立身之处前面一尺就是千寻绝壑,云迷雾绕,杳不见底,也不由一怔。

  笑尊者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阙檀越此是天意,不可强求,徐汝纶抢去经文,老衲尚能默出大半,稍假时日,老衲必能参悟补全,徐汝纶已登极乐,我们不如返回吧!”

  阙陵忽地侧面推出一掌,一片狂飚如涌,逼向裘飞鹗身前打来。

  裘飞鹗猝不及料,尚幸警觉够快,劲风袭身时,蹬地而起,曲身卷腿,循着如涌掌风弹出十数丈外落地,虽未至伤,却也被掌风震得气血逆荡。

  抬眼望去,月色茫茫之下,只见笑尊者与阙陵两人破空斜飞而起,宛如两只归去夜枭,乘风而去。

  裘飞鹗慨叹一声,回顾了阎罗古殿一眼,振袂疾驰离去。

  月迷荒山野谷,枯林微吟秋风,叶落淹漫长空,一片肃杀凄凉。

  在裘飞鹗离去不久,阎罗古殿塌壁之内蠕蠕钻出了缺左臂的徐汝纶,迎风而立,目吐怨毒光芒,狠声道:“若徐汝纶不死,誓将青螺渚夷为平地,你们两人倘不挫骨飞灰,难消徐某心头之恨!”

  原来徐纶藏在殿后,听得阙陵、笑尊者向裘飞鹗逼问,不由暗暗焦急,及至阙陵嗅出血腥气味,暗叫不好,他知阙陵这一起疑,裘飞鹗必难逃被擒,一经问出自己藏身之处,那时自己与裘飞鹗两人无一能侥存活命,大急之下,灵机一动,右掌印在本已呈松的墙上,奋力一推,登时半方墙向外倒塌下去。

  他知道阙陵与笑尊者心里,防远而不疑近,是以墙倒塌之时,赶忙屈身倒地。他乃重伤之人,这一妄动真力,竟致心神摇动,半昏死过去,及至气血渐定,侧耳凝听四外毫无声息,知已远去,放胆现身墙外。

  此刻,他木立在绝壑之上良久,失血过多之躯,似禁受不住这萧瑟西风,只感遍体奇寒,微生颤抖,长吁了一声,掩面蹒跚离去,缓缓移步,良久,渐远不去。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天将破晓,冷月尚未西沉,残星数点,瑟瑟西风中撒飞满天霜雾,刺骨奇寒。

  裘飞鹗已到得山下,跨过一座满布薄霜的石板桥后,隐隐看出前面有屋宇,知有人家,不禁精神大振。

  他此时饥寒交加,一袭青衫被霜雾侵至半湿,疾行了数步,只见立身之处,却是一条不大不小之道衙,这数十家屋宇定有一处客栈。

  他靠着屋檐走去,果然有一处客栈,门内有灯光射出,人声嘈杂,不禁暗笑道:“脚贩行商已然起身即将登程,自己则此刻反要落店,正巧相反!”

  推门而入,找着店伙,引进一间比较洁净的上房,胡乱用了一些饮食,即蒙被而睡。

  一觉醒来,已是日正中天,他躺在榻上回忆昨晚山中经历,不禁对笑尊者临要离去时,向阙陵一番说词未免起疑。

  他们追踪徐妆纶,为的是夺回那晚在狮子崖上徐汝纶趁机抢去的经页,当然那郝尘得自笑尊者手的玄玄经上中二章,那分明不是真品,为何笑尊者与阙陵两人紧迫不舍?”

  “是了!”裘飞鹗恍然大悟,暗道:“这必是笑尊者逃抵青螺渚,向追魂双笔阙陵所说玄玄经中上二章被徐汝纶抢去,其实真者已在怀中,为防阙陵心生觊觎故作此语。而追魂双笔阙陵竟生共享贪念,同出追捕,笑尊者乐得阙陵深信不疑,可暂安逸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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