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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身形一动,疾奔离开嵩山。

  月落星沉,匡九思已奔出数十里外,越想越难过,心绪繁乱宛若一团料缠不开的丝麻,越理越乱,郁闷难舒。

  忽闻身后随风飘来一个尖锐语声道:“前行的可是匡令主吗?”

  匡九思不禁猛骇,疾然旋身凝目望去,只见三丈开外立着一个身长不及三尺,须长过腹之怪人,右目中神光寒电逼吐。

  心中忽映出一人,不由猛然色变,道:“可是南天一凶窦无咎兄吗?在下正是匡九思。”

  窦无咎一迈步,奇快无比就掠在匡九思身前,尖声高笑道:“数十年不履中原,孤居海岛,想不到此次静极思动,竟遇上故人,快何如之。”

  那笑声如枭鸣狼噑,令人瞻悸魂飞。

  匡九思定了定神,道:“窦兄隐居海岛,想必是觅了一个绝佳根骨弟子,一身绝艺有传。”

  他想起陆文达曾禀自己在七曲山中,遇上南天一凶传人折辱与他,不禁动疑南天一凶此次重来中原,有问鼎图覇之意。

  说话时,已凝神蓄势戒备。

  窦无咎闻言,又仰天长笑道:“匡令主,你难道不知窦某习性孤独,那有此耐心将一身武功传授,何况窦某永无动过寻觅传人之念,看来这一身绝学要随窦某埋於黄土了。”

  匡九思讶然瞪目道:“窦兄并未有传人吗?奇怪,奇怪?”

  一连说了两个奇怪,将窦无咎搞得疑云满腹,茫然不解道:“匡兄你这话是何意?”

  匡九思忙道:“并无什么含意,匡某不过问问罢了。”

  窦无咎一目炯炯,瞥见匡九思长衫洞穿一孔,神色异样难看,不由诧道:“匡兄为何落得如此狼狈?”

  匡九思闻言顿勾起一腔怨愤,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

  忽想起自己如此损辱声名丢脸之事,怎能与他道出,再又他重履中原,不能没有个耳闻。

  匡九思惕然止口,转问道:“窦兄,你此次重覆中原有多久了,难道无半点耳闻小弟最近遭遇吗?”

  窦无咎愕然一怔,料匡九思必遭遇了重大挫折,碍难出言。

  遂微微笑道:“窦无咎前次报得眇目之仇后,顿感武林之事太以无聊,故端返故居,沉浸於海天波涛景色中,贻然自乐。

  此次因五十年旧友光临荒岛,把聚十日,旧友乃一商贾,於安南采办一船珠宝药材,途经造访,无咎恐其遇上海盗,便附舟相送至秦皇岛作别南旋。”

  说着发出一声尖锐短笑,又道:“匡兄深知我窦无咎为人,昔年窦某虽博得南天一凶匪号,心辣手黑堪称绝无仅有。

  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数十年后尚是如此,此次南旋日宿夜行,不问中原武林是非,怎可有传闻到得窦无咎耳中,莫非匡兄周上重大挫折吗?”

  匡九思不禁长叹一声,道:“窦兄既然见问,匡某敢不奉告,你我且去路旁十里长亭,让匡某细敍经过如何?”

  南天一凶窦无咎点首道好,两人迳向道旁亭内走入。

  匡九思阴谲狡诈,自不会说自己不是。

  反诬各大门派逼害为对,门下被杀戳无算,犬子亦被掳去,不知下落,四出寻访其子,少林之行仅以身免。

  添油加醋神色逼真,将中原各大门派编排得一无是处,由不得窦无咎不相信。

  窦无咎惊讶异常,道:“令郎下落尚未探出端倪吗?”

  匡九思苦笑道:“事诚为九宫山韩广耀之女而起,匡某本认韩广跃擒囚犬子,但其女亦是不知所踪,是以匡某推测多半是九大门派中人祈为。”

  窦无咎道:“为何匡兄不疑心是少林所为?”

  匡九思摇首道:“佛门中人,首重诚信,少林若擒住犬子,绝不会隐忍不说,还可逼匡某承诺条件交换,不然,他们擒住犬子又有何用?”

  南天一凶窦无咎只觉甚有道理。

  踌躇了须臾,慨然道:“这话不错,既不是少林所为,定有其人,这样吧,窦某不忍见故友危难弃而不顾,窦某只助匡兄策划,不至必要,窦某决不露面出手。”

  匡九思闻言大喜,躬身长长一揖至地道:“窦兄义薄云天,匡某先谢才是。”

  此时,天色已是大白,旭日方升。

  窦无咎忽闻亭外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由道上掠过,不禁一怔道:“道上有人掠过,从风声测知,那人必是一武林高手。”

  匡九思忙闪出亭外,只见得一瘦长背影,那人首拢高髻,黄衫丝绦,背插两柄长剑,疾行如飞。

  已远在十数丈外,匡九思忙道:“那人是华山掌门三元祖师。”

  窦无咎仅存的一目,眼珠疾转了两下,急道:“窦某有计了。”

  便附耳向匡九思低说了两句。

  匡九思眉宇一展,急赶向三元祖师身后。

  南天一凶窦无咎身形突然冲天而起,拔起四五丈高下,迅疾掉首斜扑向道旁丛林中不见。

  三元祖师正在赶路之时。

  蓦闻身后有人唤道:“华山掌门可否留步,容在下请教吗?”

  不禁一怔,身形一沉停步不走,别面转身,只见一人疾掠而来。

  那人距自身丈外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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