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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伸出了他那鸟爪般的手。

  我不禁又是一呆。

  他要和我握手,然后告辞。

  我给这老人瑞气得连肺也爆了,我巴巴地赶回来,小心翼翼地陪着他,但他在借用了那座“古物探测器”,神秘兮兮地研究大半天之后,却连半个字也懒得再跟我说,便要告辞离去!

  无论我怎样套问那颗“黑珍珠”的下落,他也三缄其口,仿佛我说的是非洲土人的语言,他老人家根本就不懂得我在咕噜咕噜些什么!

  最要命的,就是这位老人家的年岁,已达到了横跨两个世纪的阶段,就算他怎样蛮不讲理,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我也是无可奈何的。

  假如这人并不是聂一百先生,而是小高的话,恐怕非要给我揍得鼻青脸肿不可。

  外面又风又雨,天气变幻之无常,就像聂一百的性情,令人难以捉摸。

  聂一百来的时候,坚持单独行动,但他走的时候,却极之乐意让老卫送他回家。

  老人瑞既已离去,我本该大大地松一口气,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他走了,但他的神秘举止,却在我心中留下了一团谜般的雾。

  我是不是错过了某些东西、某些不可思议的怪事?

  那一颗“黑珍珠”似的球状物体,到底是什么来历?

  也许,我很快就可以在百货公司或者是精品店的玻璃橱窗里,发现类似的“装饰物”。

  但也许,那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东西,而这东西,却在我书房里神秘消失,无影无踪!

  聂院长无疑是个很老的老人,但也不见得人老了就一定糊涂!

  当聂院长聚精会神地利用那座“古物探测器”研究“黑珍珠”的时候,我竟然完全不加理会,却在抽什么古巴雪茄!

  该死!真是该死的笨虫!

  我是应该趋上前探头探脑,陪着他老人家一起研究那颗“黑珍珠”的。

  可是,在当时,我竟然认为抽一根雪茄,比起研究那神秘物体还更重要!

  到了这个地步,我就算想研究,也是无从入手!

  愈想愈是气恼,就在我重重一拳敲打在桃木桌上泄忿之际,有人斟了一杯伏特加,缓缓地向我递了过来。

  我一口气把整杯烈酒喝光,然后目光一转,厉视着那个人的脸,同时喝骂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结婚到现在还不够四十小时,何以竟把娇妻冷落在闺房里,跑到我这里来胡作非为?”

  给我劈头便骂得狗血淋头的人,正是小高。

  他现在应该已经是“老高”了,但我决不会因为他讨了老婆而改变对他的称呼。

  就算将来他儿孙满堂、老得比现在的聂一百更老,他仍然只是我的小高。

  这个小高,别的本事也许不怎么样,但若论拍老卫马屁的手段,却绝对是无出其右的。

  其实,老卫这个人,并不很难相处,只要充分了解他的性格,要讨好他并不困难。

  老卫虽然年纪比我大,但脾气比我还臭七、八十倍。

  可是,他对孤寡老弱的怜悯心肠,又远远在我之上。

  小高很了解老卫,因此,他在老卫面前,永远都是个侠骨柔肠的好好先生。

  于是,老卫对小高的印像是愈来愈好。

  此后,小高在出入云雾居的时候,也是愈来愈方便。

  当我在书房里抽雪茄的时候,老卫已悄悄地把他放了进来。

  我是早已知道的,但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这混帐的东西,他现在还是新鲜出炉的新郎哥,却冒着风风雨雨跑到这里来,要是给司徒婉婉知道了,恐怕最少会气得吐出七、八两鲜血!

  正当我准备再狠狠地把他臭骂一顿的时候,他忽然亮出了一道护身符。

  一看见他这道“护身符”,我陡地呆住。

  虽然他亮出这道“护身符”的动作十分快速,但我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那是司徒九特制的“九节竹信笺”。

  司徒九喜以青竹作为标记,连他自用的信笺,也印制了九节

  竹的图案,凡是熟悉他老人家的,一望便知。

  他早年曾是走租盐帮的一位长老,但却行侠仗义,极少参与帮中事务,反而喜欢云游四海,广交天下豪杰,直至晚年才生下司徒婉婉这个独生女儿来。

  老实说,我对于司徒婉婉这个女子的性格,并不怎么恭维,这大概是她有点霸气,性情并不温婉柔和之故。

  可是,对于她的老头子,司徒九先生,我却无法不肃然起敬,甚至是从心底里钦佩出来。

  司徒九早年的英雄事迹,姑且不论,就以最近几年来说,他仍然不断在华人社会中,有著令人侧目的英勇表现。

  他曾经有多次火拼各国黑帮的惊人战绩,在纽约唐人街,他曾以一人之力,闯入波多黎各人的酒吧地盘,把十儿个“鬼脸党”的电单车劫匪杀个片甲不留。

  这一战,他胸中三枪,背中八枪。

  幸好,纽约市的哈根探长,在这一战前两天,已把他自己的避弹衣借给司徒九,理由不明。

  两年前,我在纽约港口的自由岛上,拜会了神出鬼没的司徒九。

  我们在自由神像头部的了望台上喝酒,结果却给主管干涉,理由是司徒九在喝酒之后,忽然脱下了裤子。

  但千万不要以为司徒九脱下裤子是心理变态的行为。

  当时,我们正在谈论“快刀”这个话题。

  以我之见,当今世上刀法最快的人,应该是泰国的“刀神”乃猜。

  乃猜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左右手连续挥刀,把一个厚壳椰子切成三十六块。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纪录,任何人如非亲眼目睹,一定无法可以相信,天下间竟有如此奇人奇技。

  但司徒九却不赞成乃猜的刀法冠绝全球。

  他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乃猜的刀法,我是见识过,若论刀法又快又准,他是入流的,但最快的刀法,却还绝对轮不到他!”

  我愕然,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主动追问:“有谁的刀法,能比乃猜更快?”

  司徒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扁平的银酒壶高高举起,仰头大口地喝着酒。

  我性子急,再问。

  司徒九的眼神渐渐变得更深沉,一直把银酒壶里的酒喝个点滴不剩,才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的速度,快得不能再快!”

  我听到这里,不禁为之愕住。

  司徒九的武功和见识达到怎样的程度,我是十分清楚的。

  就以我的刀法来说,虽然不可能比泰国的“刀神”乃猜更快,但却也不致于相差得太远。

  但司徒九对我在刀法上的评价,也仅是“勉可”两个字。

  但在那一天,他却形容一个连他都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人的速度是:“快得不能再快!”

  这句说话若出自小高之口,我只会当作是放屁,但这话却是司徒九说出来的,其意义和分量自有天渊之别。

  我在一愣之后,随即问道:“九叔,你是说那人的身形速度极快?抑或是指他的刀法速度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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