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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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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斗强梁深庄抒孤愤 触情网茅店暂双栖 三个人一听秀侠这话,他们全都呆怔了!那在板子上躺着的,呻吟负伤的人忽然怒喊道:“侠客,你得打这个不平,薛老虎抢去了我的婆娘,还把我打得这样!”秀侠跳下马来,吩咐:“把他放下,你们对我说,薛老虎是怎样的一个恶霸?” 那跟随的人看了看前后,见没有什么人来,他就忿忿的说:“薛老虎是本地的一个恶霸,他有钱有势,人称他薛七太爷,背地里叫他薛老虎。他是本县的大绅士,可是无恶不作。这受伤的人是我的兄弟胡三,我叫胡二。我兄弟在五年前就订下了妻子,是东庄孟家的姑娘。那姑娘不安分,在娘家时就跟薛老虎有了勾搭,我们可还不知道。后来那姑娘大概是看薛老虎作事太狠,她又后悔了,所以改得很好。 “上一个月被我兄弟娶过了门,薛老虎就扬言绝不能叫我兄弟他们好好的过日子。可是我兄弟平日也有些名声,他会使长枪,也不是容易欺负的,薛老虎就未得下手。昨天早晨,姑娘的母亲接她女儿回娘家,不想一到娘家就没有了踪影。她娘家的人告诉我们,说是姑娘跑了,并且叫我们退回嫁妆。我兄弟急了,到各处查访了一天,才知是那孟家婆子跟薛老虎串通,把她女儿一接回娘家,就叫薛老虎派了人拿车抢走。 “听说有人看见,我那弟妇在车上直哭直骂,可是没有谁敢管这件闲事。刚才,我兄弟胡三气极了就提着长枪去找他们理论。薛老虎就指挥他家的护院人余五、卢九,连庄丁一共是三十多人,刀棍齐上,就把我兄弟打成了这样。我去了,叩头央求,并应得不报官,不声张,拿全家的性命作保,这才把我的兄弟抬回来!姑娘,你要打不平虽是好意,可是……连姑娘你也惹不起他们呀!你虽有宝剑也敌不过他们的人多呀!何况,我的全家……” 这胡二跺脚叹息,那胡三却忍着伤痛,大喊道:“行侠仗义的小姐,你千万管这件好事。我的妻子死活不要紧,可是本地的老虎千万求你给铲除,不然谁家也不能有干净的妻女!”秀侠此时芳容气得发紫,便问说:“那薛老虎住在什么地方?”受伤的人说:“就在北边,过了小河,柳树林外有高院墙。” 秀侠说:“好了!我给你去出气。替你家索回媳妇,替你们这一方除害!”说时飞身上马,挥鞭走去。那胡二还在后面追喊着:“侠客姑娘!咱们商量商量再去吧!”秀侠却连头也不回,催马急走。不过三四里,就看见面前有一条小溪,水清见底,两岸相距不到一丈。秀侠一鞭马,就飞越而过。再走,就望见眼前有一片柳树,翠缕千条,迎风拂动;地上生着许多青草,并杂有蓝色的、黄色的朵朵野花。这么幽美的地方,真令人不信是有个凶横的“人面老虎”在此居住。 秀侠拨马绕过了树林,就看见了一处村庄,有高高的院墙。墙外有几个庄丁样子的年轻汉子,都光着脊背在那里摔角、说笑。地下扔着衣服、石头,还有刀枪棍棒等等。他们一见来了这骑着马的青衣年轻姑娘,就齐看直了眼。秀侠的态度是凛若冰霜,怒声问说:“你们把薛老虎叫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那几个庄丁一听秀侠这话,他们不但不怕,反倒彼此笑了,互相说着:“咱们七太爷现在真是大交桃花运,又有这么漂亮的娘儿自己送上门来了。”秀侠却催着说:“快把薛老虎叫出来!我要问他为什么霸占良家妇女、殴伤乡民、横行一方!”那几个庄丁齐都吐着舌头笑说:“喝!真了不得!这家伙比城里的烂蜜桃还凶!”随有个人就努努嘴,少时他们就找出一个人来。 这人好像是他家的护院,身高面黑,秀侠一看,倒不禁吃了一惊!原来此人自己认得,正是自己第一次遭难,被贼人抢去时,那火眼庞二的伙伴铁头余五,说:“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陈伯煜的女儿。三四年前,我抱着你跟你骑过一匹马,那时的事情你还没忘罢?好啦!好啦!快下马来,咱们两人叙一叙旧日的交情罢!” 秀侠真没想到遇见这个人,这铁头余五也是自己的仇人之一。那天,他们带着那胖妇要将自己拐到一个坏地方去。半路为红蝎子所劫,火眼庞二等人都受了伤。那胖妇被红蝎子扎死在车上,只有这余五因为他躲在车下,才没有丧命;想不到他又到这里给薛老虎来护院。 当下秀侠气得脸上又紫又红,就骂道:“浑蛋!狗强盗!你休以为我还是四年前被人随意欺辱的小姑娘。这次我出来正想找宝刀张三和你们这一伙报仇呢!”说时跳下马来,抽出宝剑;那余五退了两步,仍然笑着,说:“喝!真厉害!还要报仇?现在没有红蝎子再救你了,你可别不知好歹呀!” 秀侠一个箭步上前,抡剑就剁;却有几个庄丁都已抄起来单刀木棍,拦住秀侠来打。但他们这些兵刃一遇见了白龙吟风剑简直就像是纸糊的刀、秣棘做的棍,只听“呛啷呛啷”、“克叉克叉”!一些兵刃全部纷纷变为了两段。吓得那些人魂都飞了,赶紧惊慌四奔。铁头余五那还敢交手,他抹头向庄里就奔,却被秀侠飞步抡剑,追赶过去;只听余五“嗳哟”一声惨叫,这个贼的一只右手,连腕子都被削下去了。 那些庄丁都奔命的跑进了庄子,关闭了大门。秀侠先提剑去逼余五,余五躺在地下乱滚,惨切的呼叫着:“妈哟!妈哟!饶命!……”秀侠又用剑拍着余五的头,逼问说:“你跟宝刀张三相识,你可知他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快说,不然我还砍你一剑!”余五痛得连滚也滚不动了,他就仰脸卧着呻吟,声微力弱的说:“宝刀张三发了财,他不认得旧朋友了!他在北京……”说到这里,就“咚”得昏晕了过去,如同死人一般。 秀侠又过去,抡剑去劈那庄门。庄门虽闭得很紧,门上并包着铁叶子,十分的坚固,可是禁不住白龙吟风剑的锋利,只消三五剑,便把门给砍了个大窟窿。里面的人声十分慌乱,彷佛豹子就要闯进了门,好像大水就要冲上了堤防。秀侠又连连抡剑砍门,并向里喊说:“快叫薛老虎出来!”秀侠此时怒气勃勃,真要劈碎了大门闯进去,杀死那薛老虎,不问作出人命案之后如何。 里面乱了一阵之后,忽然两扇门大开了。秀侠倒赶紧退后几步,就见里面走出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见了秀侠就深深打躬,央求着说:“姑娘别生气,我们知道姑娘是一位侠客。我的侄子薛七他作恶多端,我管束他他也不听,现在他也合当遭报。可是,他现今没在家,他往城里去了!” 秀侠怒声说:“薛老虎他不要怕我,躲起来。快叫他出来,不然我要进去搜!”那老头儿说:“姑娘就是进来搜也不妨事,我那不肖的侄子真是没在家,他带着那孟家的女儿到县里置首饰去了。”秀侠一听,倒不禁一怔,回头看着那铁头余五,像是已经断了气。秀侠又一惊,暗想:无论那薛老虎是怎样的一个恶霸,但我若闯进了他的庄院我就算犯法,何况现在巳经出了一条人命。我若不赶紧走,少时他们偷着去报了官人,大批的官人若一来到,我一定逃走不开。 于是秀侠就向那老头儿说:“你侄子薛老虎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老头儿说:“大概到晚间才能回来。他们在县城里还要看望几家亲友,城里新近又来了个戏班子,也许他们还要去听戏。”秀侠想了一想,便冷笑说:“我也不管你侄子是真没在家还是假没在家,我就限你们今天把薛老虎所强占的妇女全都放出来;各自送走,交给她们的本夫或父母。从此以后你侄子不许再欺凌乡民,不许再霸占妇女。明天我再来,叫你的侄子等候我,见了面我再教训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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