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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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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見他們之中有一個人帶著一對雙刀,似是姑娘之物,所以我才去把雙刀奪來,為此,我還將紫毛虎及他手下的兩個人殺傷了。由他們的口中才探出,姑娘是曾到太行山去了,並且與他們結仇是因為彰德府的金鏢郁天傑。我因想先到彰德府見著郁天傑,把雙刀交給他,託他將來設法送還姑娘。可是在我將走到彰德府的時候,就遇見了史胖子等人。他們騎著馬壓著車正往那裡去,我就在後面暗暗跟隨。 「及至到了彰德府,在街上遇見了郁天傑,我將雙刀交給他,他才對我說姑娘已回到彰德府,住在他的店裡,他還要帶著我去見姑娘,我卻脫身走了。但因見史胖子等人齊都來到這裡,我就猜著姑娘的身旁一定有事,所以就住在那雙慶店內。本想要在暗中觀察著,如若姑娘的身旁發生什麼事情,我立時就上前幫助,可是不料史胖子那小子真狡猾,夜內竟帶著兩個夥計到了雙慶店內,將我的來歷完全探出,於是我又不得不走開了。」 俞秀蓮聽到這裡,她覺得十分詫異,就趕緊問說:「李大哥,你為什麼不願見我們呢?」李慕白嘆道:「並不是不願意,實在有種種難處。第一是我的盟伯江南鶴老俠,他對於我過去的事,全都非常不滿。今年夏天,我在九華山拜別他老人家之時,他就吩咐我:此番北上,只許探望家鄉,如有機緣,可以與德嘯峰及姑娘見一面。其他的人,無論有恩或是有仇,一概不准見面相識。第二是就在兩年以前從北京逃出來,便直到江南,在路上又惹了許多糾紛。 「最大的事就是在當塗江心寺,我奪去了靜玄禪師所祕藏的人身穴道圖,共十八幅。為此,靜玄禪師率領徒眾追我至繁昌江邊,在船上我們交起手來,我失足墜於江中。因我略識水性,所以才得泅水逃走,寶劍和穴道圖籍都在我身邊,並沒丟失。我便悄悄到了池州,就住在九華山上。後來江南鶴老俠也去了,他因與靜玄有舊,就勸我將點穴圖送回。可是我那時早已將圖籍祕密收起,只告訴他老人家我在落水之時已將圖籍完全遺失。直到他老人家跟我同住三個月餘,他又往旁處去了,我才將圖籍取出來,詳細研究,私自練習。 「所以這兩年來,我在九華山上隱居,從不下山,就是練習點穴,現在我已完全學成了。可是靜玄禪師已知我並沒有死,所以派遣他的徒眾到各省去訪查我。近來靜玄且親自渡江來尋我,我因不欲與他們爭鬥,所以形跡更得隱密一些。再有就是這二三年來,我雖久已絕跡江湖,可是一般人都還沒忘了我的名姓,所以我更不願露出真面目來。否則,東城殺死黃驥北的那件大案會能重翻,那時必於德五哥和姑娘都有些不利!」 秀蓮聽到這裡,什麼話她也不問,她只是很高興地說:「李大哥,那十幾張點穴圖你都帶了嗎?可以讓我看看嗎?」 李慕白悄聲說:「姑娘千萬不可對別人去說!那十八幅祕圖,永遠帶在我的身畔,但是現在我卻不能拿出來給姑娘看。因為我昨天夜間從姑娘這裡走後,我就到了靜玄禪師所住的長興店內;趁他們睡熟,我將姑娘這對雙刀取出,今天給姑娘送來,我想他們在發覺失去了雙刀之後,一定要加緊尋查,說不定我們在這裡談話,他們就正在屋外偷聽。我若露出圖來,他們一定立刻闖進來,拚死也要奪回他們的祕寶!」 秀蓮聽了這話,她就不禁替李慕白生氣,就冷笑著問說:「李大哥,你在九華山按圖學習了二年了,難道你的點穴法還不如他們嗎?你還怕那靜玄和尚嗎?」李慕白搖頭說道:「那倒未必,只是靜玄禪師他本是我盟伯江南鶴的老友;因我盟伯曾向我諄諄囑咐,所以我不得不極力避其鋒鋩,但是如到萬不得已時,或是我知道了他們作出什麼狠毒殘忍、不公平的事,我還是要與他們較量較量的。」 說到這裡,李慕白的態度忽變為激昂憤慨,他瞪起那雙炯炯有光的眼睛,握拳說道:「點穴法共一百零八手,點人身一百零八穴,隨時可以變換。但是最初學時,必須按時點穴,點重則傷重,點輕則傷輕,並且凡是點穴的,必會解法。點穴本傳自單思南與王來咸,單、王二人都是武當派的名家;原為懲奸徒而不施刀斧。被點之後,雖立刻全身或一部分不能行動,但一經解救,或常常使人搖動身體,便不久即癒;而且毫無傷痕,所以點穴法在武技之中是很忠厚的一種手法。不過也有幾種毒辣的點法:第一是死穴,第二是啞穴,那兩處穴決不可點,否則就失去了俠義的身分。 「聽我盟伯說,靜玄禪師雖善點穴,但生平尚未致人於死。我盟伯並說,假使靜玄若點人的死穴,他老人家一定要嚴厲的去懲罰他。因為我盟伯江南鶴雖不以點穴馳名,但是點穴法若到了他的手中,實如兒戲一般,是一點也施展不開。只是昨天我看靜玄點你的地方,差一點就是左額角,那就是死穴最要緊的地方,可見靜玄當時居心頗惡。後來忽然一轉念,又點在不要緊的地方,並非十分用力的點了你一下,所以你便暈了過去。同時,他又在你腿上點了鬼眼穴,倒是很重的,假若不經人治,姑娘你就要終身成為廢人了!」 俞秀蓮聽到這裡,她不禁十分害怕,同時她又氣憤地說:「那靜玄和尚這樣的狠毒,將來我定要找他去拚一拚!」 李慕白卻擺手說:「姑娘且不要生氣,以後咱們再觀察他。如果他再做出了什麼惡事,那時我自然要與他鬥鬥,否則也不必去惹他。我實在沒想到靜玄禪師能到此地來,而且他竟與姑娘作對。本來,我此次北返,一過江的時候就聽人傳說,宮中丟失珍寶的案子又重翻了!有一個張大總管,他說盜寶的要犯楊小太歲並非別人,就是李慕白;並說我自北京逃走之後,就改變名姓了,因此我十分憤恨,又怕德五哥因我再受連累,就探知那楊小大歲現在太行山,所以我才到了河南。 「那時在彰德府被史胖子攪得我不能立足,我就離開那雙慶店,到離著彰德縣城不遠的一座破廟內寄宿,打算次日就往太行山去。可是次日我還沒有走,就見那晁德慶、柳夢香等人騎著馬由廟門前走過去,都像是往彰德北關去了,因此我就不敢再往下走了。便帶著寶劍隱在大道旁邊觀望,先是看見史胖子跟孫正禮往北走了;後來又見晁德慶等人追趕下去。因為晁德慶與柳夢香全都認識我,我不能叫他們瞧見了,便在他們身後二三里之外緊緊跟隨。 「那天晚上跟他們到了,馬頭鎮迤西的一座小鎮市裡,我只看見晁德慶他們打店住下,卻沒有看見史胖子和孫正禮。我是在一座廟內投宿,夜內也不知什麼人前去捉弄他們。到了第二天,忽然晁德慶與一個叫韓志遠的人在店房裡動刀拚起命來,二人並大聲罵著。晁德慶罵韓志遠調戲了他的妻子,說是由韓志遠的衣包內搜出來他妻子的紅褲子。韓志遠卻說他不知道那條紅褲子怎會到了他的衣包內。 「兩個人的鋼刀,加上柳夢香的寶劍,打了半天。韓志遠的臂上還受了傷,後來雖經旁人給勸解了,但是他們本來是一夥的人,卻因此分開了。如今柳夢香和晁德慶都在磁州,我也因此才到了磁州,聽人說姑娘曾於前日路過那裡,所以我才往北來。」 李慕白說到這裡,俞秀蓮就說:「李大哥,現在你我既然見了面,你也就不必再躲避著我了。三四年來,咱們若是常常見面,什麼話都痛快的說,那也不至於有後來許多麻煩的事。」 說到這兒,秀蓮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這次我到河南,總算沒白來。」遂就把在彰德府遇著單刀楊小太歲,他送給自己四顆珍珠的事情,詳細說了。最後她憤慨地說:「珠子一日不獻還宮內,那件盜案就一日不能銷除,德五哥也一日不能寬心。我想現在我們這裡既已得到四顆,其餘的全在楊豹身邊,楊豹現在已經往北京去了多日,我們應當將珠子全數得到手中。然後由大哥或我將此物獻還宮內,為德五哥洗去沉冤,這比什麼都要緊。現在我的身體也好了,明後天就要起身,李大哥,我們一路同行怎樣?」 李慕白卻沉思了一會兒,就說:「我現在還是不應當露面。這倒並不是畏懼靜玄等人,卻是倘若有人看見我與姑娘同行,雖然當時未必便將我和姑娘捉了去,但是,將來姑娘回北京去時,就恐怕難免出事了。一兩天內姑娘還是自己動身吧,我只時時在暗中跟隨著姑娘就是了。」秀蓮想了一想,便也點了頭。 當時,李慕白又把床上那張字帖拿起,那上面的字就是教給秀蓮如何揉腿部,怎樣活動身體。當下李慕白又當面指點了一番,就說:「姑娘依法運行,一兩日內全身就可以都好了。」說畢,他向秀蓮點首,說聲:「再見!」 剛往外邁了一步,卻不料又被秀蓮姑娘一把抓住,他趕緊回首,藉燈光一看,就見秀蓮的臉上緋紅,態度很溫柔地說:「李大哥,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李慕白猶豫了一下,就說:「我住在城內一家店房裡,姑娘,你無妨多休息兩日,再走不晚!」秀蓮默默的點頭。 李慕白便推門出屋,將門再掩上,還回首向那燈光慘黯的窗紙上看了一看,然後才飛身上房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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