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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只听那人阴沉沉的说道:“三十年来没人能从我们弟兄面前逃出去,萧震东,难道你能?”

  萧震东闻声不由一凛,定神看去;只见五尺之外,站定一人,红发拂面,双睛突出,面露阴笑,正是辽东五绝中的赤发神君司徒丹。

  萧震东虽感惊愕,但仍神定气闲,从容说道:“萧某久仰辽东五绝大名,今天得亲威仪,诚属三生有幸。贤昆仲威名远播,宇内慑服,不过,今天老夫却替五位觉得可惜……”说着仰天一阵哈哈大笑,声如春雷。

  赤发神君傲立不动,依然面含阴笑。

  萧震东徐徐收笑,语音转厉,叱道:“可惜你们不辨忠奸,不顺天时,断送了一世英名,空遗万年之臭!”

  赤发神君司徒丹神色不动,冷哼一声,道:“无知老鬼,已经死到临头,还要妄逞口舌之利。我只问你,今天是想生想死?”

  萧震东乘机四顾,四周早已围成了一面人墙,但都是秦贼兵弁,似未再见其他四绝的踪影。但他深知五绝的狡诈阴狠,不敢存丝毫轻忽大意之心。回顾太白三女,已分按鼎足而立,似乎也已知道事态的严重,蓄势而待。

  赤发神君见萧震东目光四转,已知其意,又复逼近一步,喝道:“萧震东,我已经说过,三十年来没人能在我们弟兄面前逃出去,你趁早别打歪主意。”

  萧震东面对大敌,并无凛惧。他原系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而来,虽死亦得其所;所不安者,只有使太白三女陷于危境,未免有所挂虑。是故他极端谨慎,苦思危中求生之计。但逼临面前的赤发神君早已不耐,陡的大声喝道:“老鬼,你究竟是束手就擒,还是要奋战拒捕?”

  萧震东斜跨一步,转立赤发神君左方,也怒声叱道:“鼠辈休得猖狂,凭你不见得就能胜得了老夫,先接我这招‘飞瀑流泉’试试!”说毕,身形一晃,双掌一先一后,分向赤发神君前胸后背电击而到。

  赤发神君格格一笑,声如枭啼;身形不摇不动,却突然暴退三尺,躲开了萧震东的双掌,同时阴冷的哼道:“老鬼,恐怕你还不行。”说着双手伸向腰间,微甩微抖,一条轻鞭已握在掌中。

  赤发神君这条鞭并非凡物,虎头蛇尾,长可五尺,原为蛊毒一教传世之宝。三十年前辽东五绝初撼中原武林之时,战少林、攻武当,最后以五人之力,竟一举诛灭了威服西南历五百余年的蛊毒一教,于是这条虎头蛇尾鞭,很自然的就入了老大赤发神君司徒丹之手。但他这鞭并不常用,自从到手三十年以来,这才是第二次取用。

  萧震东一招出手,旋即后退,并非功力不敌,而是暗藏了最具威势的杀手,虚实兼并,刚柔相济,故露空隙;因而出手的一招,不但并无出奇之处,而且显得有些内力不足。在他原意是想引赤发神君出手对招,乘隙施展动念之间即可发出的,“天龙手”,将对方一举成擒。殊料赤发神君闪身暴退,并不还招,却向腰间取“虎头蛇尾鞭”,不免大感意外。

  赤发神君一身软硬功力和无敌艮玄掌法,本已蔑视天下;“百影化身”轻功,尤属宇内无双绝学,数十年来纵横武林,谁敢对他们弟兄不正眼相视?并非他惧怕萧震东,原来他另有打算。

  萧震东默察忖想,倏如兔体突起,指点掌劈,又向赤发神君二度出手。这次他已不再藏拙,而是全力施为。因已见及赤发神君的阴谋,只能拚却一击之下,早定成败;否则等其他四绝联袂而来,形势上自然更是不利。

  赤发神君见对方身法快逾闪电,掌劲刚猛无伦,自知已遇劲敌;不敢怠慢,忙运七成内力、三成阴劲,双臂“横身拦虎”,硬向萧震东递出的右臂扫来。

  萧震东志在速战,大喝一声:“来得好!”单臂改点为扫,向赤发神君双臂迎去。忽闻一声怪叫,赤发神君突地后退数步,双臂前后甩动,显然大感痛楚。萧震东虽能勉强忍耐,不形于色,但一条右臂也刺痛如折,竟无法再抬得起来。但既已一重打势,哪能再行停顿,于是一声断喝,身如箭射,三度扑身而上;左掌“力劈华山”,又向赤发神君当头砸来。

  赤发神君虽已取鞭在手,但因距离太近,萧震东出手又快,不容他施展,故而方以双臂硬扫。但萧震东内力之强,大出他意料之外;不仅双臂痛楚难当,心头也大惊不已。及见萧震东又复一掌劈来,不敢再行硬接,鬼哭狼嚎般一声嗥叫,身躯一扭,竟忽然失去踪迹。

  萧震东一愣,心凛于对方轻功之高,赶忙旋身一周,却见四面八方都有赤发神君的身影闪动;仿佛他有分身之术,竟看不出何者是实,何者是虚。

  原来赤发神君见萧震东内力浑厚,不能力拚取胜,故而施展出“百影化身”的轻功身法,迅如飘风般绕定萧震东团团而转。萧震东见对方身法诡异,竟为武林间罕闻少见之学,当下不敢出招反击,只能抱元守一,以静制动,有如狱峙渊停般巍然而立,静以观变。

  太白三女紧随萧震东之后鼎足而立。华家姊妹自幼随太白仙姥幽居太白谷,虽不识辽东五绝之名,但以萧震东凝重的神色和赤发神君的功力身法看来,已知来人不善。

  音莺姑娘悄向仇君菁道:“四丫头,你该去搬救兵。”

  仇君菁依然满面含着笑,一对黑眼珠滴溜溜乱转。鼻头一皱,回道:“要去也该二姊姊三姊姊去!”

  “为什么?”

  “去搬救兵还不是搬二哥,我去算哪头蒜呀?”

  飞莺姑娘一旁沉不住气,娇声叱道:“死丫头,我们要能脱得了身,还用得着求你?”说着向密密层层包围的人群瞄了一眼。

  仇君菁仍然若无其事的笑道:“两位姊姊都脱不了身,我又能有什么用?”

  音莺姑娘急得咬牙又跺脚:“死丫头片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要装模作样的拿架子。”

  飞莺姑娘也啐了一口,叱道:“你还笑,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四丫头勉强收敛了一下笑容,道:“三姊姊不教我笑,难道教我哭?”

  但是不行,就算她不笑,也还是像笑,眼睛、鼻子,尤其是那两个酒涡,怎么看都是笑。

  华家姊姊好像生了气,没再说话。仇君菁忽地用手二指,仍然笑着说:“二位姊姊别动怒,就算我能走,现在我也不敢离开你们跟老爷子,你们看……”

  华家姊妹依言看去,只见赤发神君已经收住身形,一指萧震东,傲然喝道:“老鬼,就凭你大爷的这种身法,要想取你项上人头,早已取到多时了。可是我不想现在杀你,慢慢的还有你的乐子……”

  萧震东有生以来尚未受过如此戏弄,不由勃然大怒,厉声叱道:“鼠辈尔敢!”喊声甫落,又复纵身欲上。赤发神君桀桀一笑,猛退数尺;手中虎头蛇尾鞭一抖,忽然硬如长剑,随手一摆,陡闻身后围随的兵弁竟同时轰雷般应了一声。

  萧震东猝出不意,吃了一惊,定神看去,不由大感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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