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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祁海棠怒叫道:“大师,快检查!”

  灵空上人走到岑非的尸体前,蹲下身子,探手四处按摩了一遍,然后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站着。

  祁海棠问道:“大师判断是什么?”

  灵空想了半天才道:“岑施主是心脉断裂而死!”

  祁海棠追问道:“就是这句话?”

  灵空道:“老衲只知道这是死因!”

  祁海棠道:“他是死在什么手法下?”

  灵空摇头道:“老衲无由得知,除非要将岑施主的遗体剖开,才有决定心脉断裂的原因在哪里!”

  燕青笑道:“那样对死者太残忍了吧!”

  灵空道:“是的,而且岑施主是昆仑的人,老衲未得昆仑掌门人的同意,亦不敢对岑施主的遗体加以损坏!”

  燕青道:“不必剖开遗体,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可以知道是谁下的手!”

  祁海棠忙叫道:“你说!”

  燕青问灵空道:“上人的确定死因是心脉断裂?”

  灵空慎重地道:“心脉断裂老衲可以确定,却不敢说死因一定是此!”

  燕青道:“心脉断裂,人还能活吗?”

  灵空想想才道:“不能,心脉即命脉,脉断命绝。”

  燕青道:“这就怪了,张兄弟只碰到岑老前辈的肩膀,那绝无法使心脉断裂,谁的手摸过岑老前辈的胸口,谁就是杀死他的凶手,这还用问吗?”

  祁海棠脸色一变,因为他试探脉息,曾用手按过岑非的胸膛,因此他呆住了……

  也正因为祁海棠的脸色迥异寻常,使人家都对他的看法有了误会,纷纷以怀疑的眼光去对着他。

  方君兆突然冲过去,举起手中的剑刺向岑非的前胸,祁海棠的动作也很快,飞步赶前,也没有见他如何动作,却已夺下了方君兆手中的剑,跟着一挥,将方君兆的五枚手指削落下来然后掷剑厉叫道:“方师弟,你想干吗?”

  方君兆的右手只剩一只秃腕,鲜血直流,可是他忍住疼痛,咬牙道:“岑老之死,小弟应负全责,因为小弟怀疑这几个人的来意不明,才暗示岑兄把他们留难的。”

  祁海棠怒道:“不去说那些,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破坏岑老的遗体?”

  方君兆顿了一顿道:“小弟认为掌门人绝不会做出那种事,而灵空上人检视遗体,就是对掌门人不信任,所以小弟甘冒一死,也不容此事的发生。”

  祁海棠道:“检查是出自我的请求。”

  方君兆道:“掌门人为表心迹,必须有此请求,而小弟为维护本门信誉,也必须阻止此事之发生。”

  祁海棠哈哈地道:“你心中可真的是怕我下的毒手,而想替我掩饰?”

  方君兆连忙道:“小弟怎敢存此心而不敬?”

  祁海棠这才一笑道:“好!我相信你的诚意,也因为你平时是个言行拘谨的人,我才断你五枚手指,如果人是林师弟,我一定取你的性命。”

  这句话说得大公无私,除了林龙感到难堪外,别人对他流露出一丝敬色。

  祁海棠又厉声道:“这三个人我也觉得可疑,但我坚持要留住他们,谁也阻止不了,何至于卑鄙得要去做手脚来陷害他们?”

  灵空觉得事态严重了,合十道:“贫衲相信掌门人之人格光霁日月,断不至有此行为,非掌门人一再催促,贫衲断不敢有此行动。”

  祁海棠冷冷道:“本来我心中毫无愧怍,可是方师弟这一举动,使我有口莫辩,现在我没有办法,只好将昆仑掌门人朱梅兄请出来,要求他无论如何,也得剖尸相验!”

  祁海棠又道:“如果岑老确是死于我手下,我一定遵从前诺,自裁以谢,而且解散崆峒,永远退出江湖,否则各位也应当给我一个交待。”说完朝林龙与方君兆瞪了一眼,叫道:“走。”

  气冲冲地往山上而去,众人骇然了片刻!

  灵空才道:“燕施主,这事情闹大了。”

  燕青淡淡一笑道:“要杀要剁,在晚一身任之,上人只要主持公道,在晚别无所求。”

  涤凡道:“燕施主是无法脱身了,其余二位,依贫尼之见,可以不必去。”

  张自新连忙道:“那怎么行,事情是我们大家的,怎么可以让燕大哥一个人顶。”

  涤凡皱眉道:“祁掌门含愤而去,此事已牵动了大家,少时贫尼恐怕无法护持各位。”

  张自新慨然道:“我们不要各位袒护,只求各凭良心。”

  燕青闻言笑道:“兄弟!你怎么还是这样说话,今天如果不是这三位世外高入主持公道,我们早就没命了。”

  涤凡庄容道:“燕施主,贫尼说句不中听的话,希望你不要生气,张施主年纪虽轻,却豪气干云,胸无城府,贫尼钦佩万分,所以才不惜与崆峒交恶而为之出力,这就是正气感人的地方,与燕施主相较,燕施主心计就深了一点,有时反而会吃亏的!”

  燕青淡淡一笑道:“神尼教诲极是,在晚承认心眼儿多了一点,但也看情形而发,对张兄弟,在晚绝对以万分之诚意与之相处,可是对各位,在晚实不敢剖诚以见,因为很可能会顾及五大门派的利害关系,而未能秉公处置,在晚为求自保,不得不动点心计!”

  涤凡轻叹一声,无言以对。

  片刻后松木道长才做个稽首道:“燕檀越步步为营,不敢信任我们也难怪,因为我们的表现也确实是难以令人相信,祁掌门人负气上山,即将邀集五家的掌门人处理适才的纠纷,贫道不知结果会如何,但想像中对檀越可能颇为不利,为檀越计,最好是少开口,静待事实的发展,否则祸难所及,将不及止檀越一人,甚至于会波及到整个华山派……”

  燕青笑道:“在晚考虑得很清楚了,道长尽可放心了!”

  松木又轻喂了一声,才对灵空道:“贫道帮上人将岑老的遗体抬上去吧!”

  灵空点点头,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捧脚,将岑非抬了起来。

  涤凡神尼道:“三位请吧!”

  涤凡神尼走在最先。

  燕青道:“张兄弟,师妹,我们走在中间吧,三位老前辈不放心我们,他们怕我们会偷溜呢!”

  灵空望了他一眼道:“施主聪明外露,实非处世之道,浅水低吟而深水哑然,施主如果能稍记沉默即金的教训,必会有无穷受用!”

  燕青道:“至深莫过海洋,可是大海中波涛汹涌,永无停息之时,上人以为然否?”

  灵空摇头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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