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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袁好古哈哈大笑道:“剧孟!老夫能放过你吗?”

  剧孟叹道:“老丈为名心所贼,殊令人遗憾,望老丈再考虑一下,也许我们是两败俱伤之局。”

  袁好古道:“那也值得,老夫的两个孙子已得老夫亲传,目前虽不如你,但除去你之后三五年内,他们艺事精进,天下再无敌手矣。”

  剧孟惋惜地摇摇头道:“老丈心意既决,在下也不便说什么,易时而处,在下必然远离以全老丈之雄心,但今日此地,在下少不得只有全命一搏了!”

  袁好古摇剑急进,势若风雷骤发,凌厉无匹,剧孟被逼得连连退后,蓦而大喝一声,身随剑进,化为一道白光,扑进袁好古凌厉的剑气之中,但闻铮然轻响中,剧孟的身子跌了出来,肩头又被削去了一片肉,但他仍然持剑屹立,脸上却现出了一片悲天悯人的神色。

  袁好古却脸色苍白,胸前背后,各有一个细小的剑孔,鲜血汩汩流出哑着声音道:“你会驭剑术?”

  剧孟道:“是的!这是杀人的功夫,不能算为剑术,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想用出来的。”

  袁好古默然片刻才道:“麒儿!麟儿!把我的遗体带回家去,你们也别练剑了,袁公剑法今后永远向越女剑低头服输,我们差得太远了。”

  说完这番话,他砰然倒地。

  袁麒冷哼一声,掉头迳去,只有袁麟含泪出来,把老父的尸体抱起,默默地走了。

  常朴脸色大变,用手一挥叫道:“大家一起上。”

  剧孟厉声道:“常朴,你看见了,我这支剑在百万军中能取上将首级,你别叫人上来送死。”

  常朴怒道:“放屁!本将麾下有五百儿郎,不相信杀不死你,你有本事尽管杀好了。”

  乱军挥戈待进,剧孟将手中长剑一挥,一道青虹,绕空一札,又飞回手中,可是当前数十名吴军手中的长戈,都叮然断为两截,一时被他这种神技震住了,竟无人敢进。

  剧孟道:“大家看见了,彼此都是同里乡邻,我不愿意滥杀无辜,但你们一定要是前送死的话,不妨摸摸脖子,是否会此你们手中的长矛更坚。”

  围攻的人居然往后退了几步,常朴掣出佩剑,居然连连挥杀了三名军卒,厉声叫道:

  “上!临阵退却者杀无赦。”

  部属们受他的威势所逼,无可奈何地又向前围攻上来。

  剧孟一声长叹道:“袁大人,我实在不能对他们出剑,只能为你开一条路,各凭运气,冲出重围去吧。”

  他一剑当前,长剑所及,只削向那些吴军的兵器,或者以剑身,把挡在前面的人震开,居然冲破了一个缺口,袁盎保护着条候,率着几十个醉步踉跄的残卒跟着突围。

  吴军放过了剧孟,都围上了袁盎的部属,展开了一场血战,刀光剑影血雨横飞,剧孟几度来回,仍是无法把那些人救出来,而汉军已伤亡过半。

  忽而庄护纵身跃进,一刀劈翻了常朴,他所领的百余名部属也加入进来,对吴军们展开血战。

  主帅已死,士无斗志,何况他们与庄护的弟兄们都是自己人,顿时溃散,哄然一声地退开了。

  剧孟吁了一口气道:“庄兄弟,幸亏你及时援手,否则我真没办法了,对他们我实在下不了杀手。”

  庄护摇头苦笑道:“在下受袁大人的宏恩,无以为报……”

  袁盎道:“子游!这一下你怎么办呢?”

  庄护道:“小人击杀常朴,乃为不得已之举,却不能追随明公来残杀自家弟兄,只有逃亡了。”

  袁盎道:“你逃得了吗?”

  庄护道:“小人已经安排好了,家小都送到偏远的地方,一时或可无虞,但愿明公回朝后,能摆平叛军,小人或可重返家园,否则只有浪迹天涯了。”

  袁盎无言为答,庄护又道:“常朴部属逃回大营,吴王必遣大军追来,事不宜迟,明公速速快去吧。”

  袁盎只有拱拱手,道声珍重,仓皇率领残部,保着条候,冲过了山道,剧孟留在最后,等人都过去了,他大展神威,飞身挥剑,将两壁的乱树乱石都削了下来,最后奋起神力,人剑合一,冲向一块凸出的巨岩,剑光过处,那块大如车盖,重逾万钧的巨岩,应剑而断,轰然巨响声中,滚落下来,将山道堵死了。

  剧孟已经受了两处剑伤,那是奋战袁好古而留下的,再经一连串的驭剑,真气耗损过巨颓然坐地道:“袁大人,君候,通道已塞,吴王大军一时追不上来了,剧孟留此捍后,二位快点走吧。”

  条候骇然色变道:“壮士真乃神人也,小候如非目见,怎么也不相信人间会有此奇士,壮士何不随小候晋京……”

  剧孟笑道:“君候又来了,剧孟如有求富贵之心,早就接受吴王之聘了,我晋京会比在吴王那儿更受重用吗?”

  条候不禁语塞,袁盎却深知剧孟的,一拱手道:“剧侠士,大恩不言谢,盎此去唯向主上请军伐吴,当尽己力保全吴楚二地百姓,使之少受战火荼毒,至于两军对垒,恐将为袁盎杀伤,盎亦勉力为之。”

  剧孟道:“只要大夫为帅,吴中儿郎感大夫之贤声,必将不战而退,大夫只要上体天心广施仁义……”

  袁盎苦笑道:“盎先前对自己还有点信心,以为凭老朽在吴几年待人以诚,多少总可以感化一些人,使他们放弃从逆之举,可是今夜一役,却使袁某失去了信心,常朴这五百儿郎在吴都广陵隶属王府禁卫军,还受过袁盎的亲身教导,他们在围杀我等之时,却不留半分余地。”

  剧孟道:“大夫何出此言,他们受了常朴的胁令,不敢不卖命,但庄护与他百余名的弟兄,仍然未令大夫失望。”

  袁盎道:“子游是念及我与他的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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