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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说着转身问外走去。边城压低声音朝杜云青道:“看来她对昨夜的事是真的不知道,所以很生气。”

  杜云青只是点点头。徐明这时恰巧送菜过来,同时也把那张纸条送来道:“杜爷,这上面说的我一时解不透,尤其是谨防青虹四个字,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边城忙问是什么事?杜云青把纸条给他,边城看过后诧然道:“杜兄,这是从那儿来的?”

  杜云青道:“难道不是边兄派人送来的?”

  边城道:“兄弟怎会做这种事,自己会来,干吗还要多费一道手续,让旁人来送个信,再说前两句,分明是要挑动纪姑娘前来生事,兄弟怎么会如此卑劣呢?”

  杜云青也是一怔,遂把得到字条的经过说了一遍。边城问道:“杜兄以前果真为那妇人测过字?”

  “是的,我还记得她拈得一个缘字,我因为想劝那妇人不可三心二意,就说缘乃春回大地之名胜,良人不日可归,她耐心等候,没想到她在包袱中会夹了这张字条。”

  边城道:“三个月前,兄弟根本就不知杜兄落迹在京师,怎么会先叫个人来探探杜兄的行迹呢?这妇人在三个月前就找上了杜兄,倒是件颇堪玩味的事。”

  杜云青逍:“可是要在今日相试芙蓉姑娘是否会武功的事,只有你我二人定计,外人又何以得知的呢?”

  边城苦笑道:“昨天我们虽然说好了,但兄弟一直没有想到妥善之策,直到临出门时,恰好敝师妹寒星刀曲英前来相访,我就叫她回头蒙面突袭,根本没告诉过别人,至于敝师妹与杜兄素不相识,也用不上醋海生风这四个字。”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徐明道:“恐怕另外还有一批人注意着杜爷的行动,安排了这件事。”

  杜云青道:“那会是什么人呢?”

  “这些人一定是对一流宗内情深切了解的,也多半是反对他们的,所以才说动了纪姑娘前来生事,但又怕纪姑娘吃亏,所以才预先通知了杜爷。”

  “可是他们又如何得知我们会在今天试试芙蓉的武功?”

  “他们并不知道,是他们自己想一试芙蓉的深浅而安排,唯恐杜爷不知就里,才先以为告。”

  杜云青摇头道:“这些推测都不足为凭,我们还是等着瞧吧,事情发生了,自然就会知道的了。”

  徐明道:“杜爷,假如那些人要利用纪姑娘来生事,我看很不妥,还是设法加以阻止的好。”

  杜云青想了一下道:“不必,由她去闹好了。”边城道:“杜兄,这又何苦呢?万一事情闹开了,对大家都不好,而杜兄夹在中间更是难堪。”

  杜云青轻轻一叹道:“纪小如是一时冲动,才要接下去办那个镖局,我根本是反对的,正如玄真子以前劝我参与打击一流宗的行动,我都加以婉拒的理由一样,一流宗的组织固然是应该加以阻止,但是利用一些不知情的人去排命送死,用心尤为可诛;我倒希望组小如真闹点事,打消她这个开镖局的计划。”

  徐明道:“纪姑娘深知内情,没人利用她呀。”

  杜云青道:“怎么没有!从她被诱人神龙镖局开始,就是一个故意安排的骗局,存心想把我拖进去。现在教动她继续开设天马镖局,用意很明显,还是要拖我下水,否则凭她跟马向荣两个人,能撑得起天马镖局的担子吗?”

  徐明道:“神龙帮不是暗中支持她吗?”

  “是的,那是怕她人手不足,无法把局面展开来,他们真正的用心,还是在利用我,知道我难得交上朋友,纪小如胸无城府,马向荣直性汉子一条,根本都不是能独当一面的材料,神龙帮却放心地把全部暗植的实力投进去,交给他们两个人手中,还是是看中了我,知道万一有了事,我必不至坐视。”

  徐明想了一下道:“杜爷想得很对,我胖子还没考虑到这么多,昨天我还对纪姑娘拍胸膛,说全力支持她,看来我也叫人耍了。”

  杜云青一叹道:“武威扬是昔年日月同盟中的主流人物之二,他是八侠之首了因和尚的小师弟,自然也是一流宗最热眼的对象,所以对他的神龙帮要全力控制,武威扬当然也要力图自保,这都无可厚非,可是我讨厌他利用人,今天这个安排,九成是他策划的。”

  他想想又道:“徐兄,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玄真子是张云如的师弟,当年吕四娘入宫行刺雍正,也是他在安排协助促成的,他要你去见他一趟。

  徐明一惊道:“杜爷把我身份告诉他了?”

  杜云青摇摇头,道:“没有,今天他问起陈望安之死,得知是八侠传人所为,心中很激动,便抖出了他真正的身份,我没有说出徐兄的身份,却答应把他的话转告,去不去见他,由徐兄决定。”

  “他找我会有什么事?”

  “他多年来未忘复国之举,储备了一批人才,现在年事已迈,怕无力维持,要交给一个可靠的人。”

  徐明想想道:“那我还是不必去见他的好,我自己有一批人手,分不出精神再去多管别的事了,何况家帅对旧日复国的那批人十分灰心,已无意再跟他们搭伙,复国义师中;固不乏忠志之士,但大部分人只是藉以揽权而已图,根本投有什么民族大义,现在我只想在江湖的圈子里活动,尽我一份济危扶困,除暴安良的侠义本份。”

  杜云青笑笑道:“徐兄的胸怀与小弟不谋而合,那我们还是自己去干吧。芙蓉回来了。”

  芙蓉的确已经到了附近,脸上还堆着怒容;强自压制着,挤出一丝笑,道:“杜爷!实在扫兴得很,原来想好好扰你一顿的,可是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

  杜云青道:“蓉姑娘,什么事使你不痛快?”

  芙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刚才小云从家父部属的口中,问出了很多,不利于我家的事,家父虽然身为皇亲御弟,可是生性恬淡,诗书自娱,琴剑消磨,与人无争,那些事都是我太好露锋芒而引来的,我不能给家父添麻烦,所以我要进京去,在皇上面前说个明白。”

  杜云青心中有数,口中却问道:“是些什么事?”

  芙蓉叹了口气道:“事情很多,天下最痛苦的事莫过生于帝王家,外人但知锦衣玉食,齐天富贵,却不知名疆利锁羁人之苦,我倒真羡慕杜爷这样一身自在,仗着三尺剑,锄不平事,五湖四海,一身逍遥,快意恩仇。”

  杜云青道:“这么说蓉姑娘立刻要走了?”

  长长地一叹,芙蓉姑娘黯然地道:“一言难尽,别去谈它了,杜爷,请饮酒吧,我们痛饮十斛。”

  杜云青笑道:“斛是没有的,杜某惭愧,只能在此市井村店申敬嘉宾,只有大碗可用。”

  芙蓉豪然道:“那就用大碗,我们喝十碗。”

  杜云青默默无言,徐明原只烫了一壶酒,准备了三个小瓷盅。这时刚好徐明又送菜来,芙蓉道:“掌柜的,麻烦你拿几个大碗来,酒也不必烫了,提两坛来好了。”

  徐明道:“姑娘,杜爷一早上吩咐小的准备点好酒,小的特地进城买了一坛陈年竹叶青,只有十来斤重的一口小瓷坛,才温了壶,那可不能用大碗喝的。”

  芙蓉道:“不用那么好的酒,把你们平常烫的大坛酒提两坛来就是,我喝了要走。”

  徐明一怔道:“平常这儿只卖烧刀子,每坛五十斤,两坛就是一百斤,您三位喝得了吗?”

  芙蓉道:“喝不了也得灌进去,你拿来好了。”

  徐明只得转身去了,没多久,果然叫个伙计提了两坛没开封的酒来了。他自己则拿了三口大海碗放下。”

  芙蓉道:“没你的事了,你去张罗买卖吧。”

  徐明见他们形色不寻常,看着杜云青,才退下去。

  芙蓉拿起一坛酒,拍碎了泥封。酒虽然不好,但是很烈,触鼻就是一股辛辣之气,芙蓉把三口大海碗倒满了。放下坛子,端起大碗,朝二人照道:“干!”

  因为这种烧刀子是北方低下层的苦力干粗活的工人饮用的,酒性极烈,喝下肚去,就像是一团火直烧喉咙。

  芙蓉却只脸上做现一点红色,吐了一口气道:“痛快,痛快,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痛快地喝酒,也是第一次喝这种痛快的酒;担也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杜云青与边城都没说话。芙蓉道:“杜爷,昨夜你们见到了陈望安,他一定说了我什么。”

  杜云青道:“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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