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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女郎笑道:“见过两次,那时我就觉得这位先生器字非凡,一定不是碌碌中人,没想到党是边老师的朋友,那就难怪了,您是说这位先生姓杜?”

  边城道:“是的,江云青杜大使,天下第一使剑名家,不过边某还没有这份荣幸能够跟杜大侠攀交,因为边某昨天跟壮大侠才初次见面。”

  女郎一笑道:“英雄用借,倾益如故,边老师与杜爷虽是倾盖订交,却已经比我幸运多了,我跟这位杜爷是第三次见面了,要不是您说起,我还不知道他是位举世闻名的大剑客呢!杜爷,您可真会藏海……”

  那个爱多嘴的丫头又接上了口道:“是呀!我们虽然不知道江湖上的事儿,但边老师是难得夸奖别人的,他居然肯承认杜爷是天下第一名剑客,这话绝对不会假,杜爷,您平吗要装成那副潦倒相,在庙门口算命呢?”

  杜云青淡淡地道:“杜某人本来就是个江湖流浪汉,穷途潦倒,卖卜为生计,并不是装的。”

  消丫头一撇嘴道:“我才不信呢。您是天下第一剑客。”

  杜云青道:“处某只是会舞两手剑而已,天下第一之称不敢当,光会几手划法也不能当饭吃的呀!”

  俏丫头道:“我才不信呢!像边老师……”

  边城笑笑道:“云姑娘,杜大侠志行高洁,不屑为功名利禄所投,边某不敢跟他比。”

  女郎回头瞪了俏丫头一眼道:“小云,这是什么规矩,当着边老师跟杜爷的面,那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退过一边去,对不起,杜爷,婢子无知,自然不会了解到高人雅士的胸怀抱负,煤蝶饶舌,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杜云青笑笑道:“没什么,那位姑娘说的也是人情之常,而且也不是她一个人持此看法。”

  女郎一笑道:“这就是说每一个见过杜爷的人,都会觉得杜爷不应那样穷愁困顿的。”

  杜云青淡淡地道:“姑娘的形容词用错了两个,杜某穷而不愁顺而不困,上次见面时让某不是很偷快吗?对不起!杜某应该称一声郡主的。”

  女郎笑道:“就这样好,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个称呼,那不过是沾着家父的光,我叫清华,这名字更俗气,但姐妹行中以华字排行,我又居长,蒙圣上思宠赐国号为名,所以也不太有人这样称呼,我的小名叫芜蓉,杜书如果不以俗物见视,还请以芙蓉称呼我吧!那样比较自然些。”

  杜云青笑道:“芜蓉为花中之神,清而不寒,华而不艳,正合姑娘的风仪,只是那对姑娘太冒读了。”

  女郎微笑道:“大伙儿都是这样称呼我,刚才达老师因为杜爷是生客,才临时改口,没想到我们竟是亲识,所以杜爷也不必客气了,这老师,您说是不是?”

  边城笑笑道:“对,对,清华郡主是寿亲王的掌珠,却是皇太后最宠爱的长孙女儿,是上亲封的和硕格格,紫禁城中的第一才女峨眉魁首,更是最谦虚平易的好姑娘。”

  芙蓉笑道:“边老师没说我是最采的。”

  边城道:“这个边某不敢,蓉姑娘的才华盖世,满腹经论,连当世文宗,四库全书馆总裁纪大学士晓岚先生部经常被姑娘问得张口结舌,耍说姑娘笨,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芙蓉一笑道:“我要不是最笨的,怎会面对着杜爷这样一位绝世高人,而当作了落魄的寒士呢?”

  边城笑道:“杜大侠名满天下,但他善于成晦,假如他没有那技名震天下的新月剑在手,很少有人能认出他来,不过蓉姑娘的法服已经够高明了,否则也不会再度交接了,京师中落魄的寒士很多,姑娘也没每一个都注意把!”

  芙蓉只是笑笑,边城又道:“蓉姑娘;既然你跟壮大侠是亲识。就多留你一下,先陆杜大侠聊聊,让我去敷衍一下,把后面几个学生打发过去;壮大侠能够拔冗赐愿是很难得的事,我只怕把。他简慢了。”

  芙蓉笑道:“就怕杜爷不耐烦跟我们这种俗人交往,因为谈起剑术,我可是一窍不通。

  杜云青忙道:“蓉姑娘言重了,杜某服人什么都谈,就是不谈剑。”

  “幄!为什么呢?难道杜爷已经尘世无匹,不屑与论了吗?还是狭技以珍,怕被人学了去呢?”

  杜云青笑道:“都不是,只因为我的剑根本没什么可谈的,总共就是那么一招!”

  “杜爷就以一招剑法而无敌于天下。”

  杜云青淡淡地道:“杜某从没有这样说,也不敢这么想,我只会这一招。不是对方倒下去,就是我自己倒下去。”

  “可是杜爷纵横天下,都是对方倒下去。”

  “只能说到现在为止,我的运气还不错,但很可能明天就轮到我倒下去,在剑手这一行中,永远没有天下第一,更没有天下无敌这句话,只有活的与死的两种而且。”

  芙蓉顿了顿才笑道:“我可什么都不懂,咱们也别谈这些了,边老师,你忙去吧,我替您招呼下这位客人。”

  边城向他们两人拱拱手,又朝那个叫小云的消丫头道:“云姑娘,那就代为招呼一下了。”

  小云也笑道:“那还用您吩咐吗?”

  她又转身抗向回路,芙蓉笑笑向杜云青伸手肃客,杜云青也不多作客套,跟她并排走着,到了她们折来的弯角上,边城向左方教划去了,小云刚住右行,来到一间精致的平房前,伸手打起了帘子,让两人进入。

  屋里的陈设很精致,有云石面的圆桌,竹木椅子,也有着书架,古玩摆设的本架,以及小歇的便榻……

  明瓦隔成的窗子,室中生着火盆,扑面一股暖意,小云在棉套暖着的铜壶里倒了两碗茶。放在两人面前笑道:“杜爷,您将就点儿喝吧!这儿只有红茶,也只有这种菜可以间上不走味儿,没有开水,可无法规泡了。”

  杜云青道:“这就很好,我在庙里都是喝凉水。”

  芙蓉把一对清澈的眸子看了杜云青一眼,脸上才微红道:“杜爷!很对不起,上次是我太冒昧了。”

  杜云青道:“不,蓉姑娘的一片盛情还是很令我感激的,只是惯赠太厚,当时杜某不知道内容,糊里糊涂受了下来,事后又找不到姑娘,今天很难得—…·”

  说着又取出那个花包放在桌上推了过去,美蓉只是笑笑,小云打开花包一看,珠花玉镯都是原封不动,不由一怔道:“您一点儿都没用?”

  芙蓉笑道:“杜爷志行高洁,自然不曾用的了,只怪咱们太冒昧。”

  小云却道:“那他当时为什么要收下呢?”

  杜云青顿了一顿才道:“当时姑娘说是助我青火之资,我以为里面只是金银之类。”

  小云道:“就算装的全是金子,这么小荷包又能装得了多少?我们又何必第二天巴巴的给您送去。”

  杜云青一笑道:“二位是一片盛情,可是杜某见二位的衣着朴素,又都是闺闺女儿,纵有一片快心,大概也是平时脂粉所余的积蓄,未敢存奢望。”

  小云怔然道:“您是说以为里面是几两金银,所以才收了下来。”

  杜云青道:“是的,二位惠我无私,这一片盛情我若是拒绝了自非太过于矫情。”

  美蓉忽而笑道:“杜爷,我想问句很冒昧的话,要是里面只有几两金子,您真要准备收下了吗?”

  “不错,我不是已经收下了吗?”

  “您也会用那里面的金子吗?”

  “是的,不过不是我自己用,北京城里的穷人很多,我会把它用在比我更需要的人身上。”

  “那又是什么意思呢?要是这种用途,我们自己不会散,何必又要麻烦江爷来转手呢?”

  杜云青笑笑道:“二位自己散了不如杜 某敬的好,因为杜某领了二位情份,姑娘在感受上也不同。”

  芙蓉笑道:“我自己倒没想到有什么感受不同。”

  杜云青道:“那是因为姑娘所赠的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如果是几两金永,意义就不同了,做好事施舍出去,过眼即忘,给了我,姑娘会想到曾经帮助过一个落魄的寒士,这两种心情是绝对不同的。”

  芙蓉笑道:“听杜爷这么一说,我倒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了,我似乎可以看到三五年后,一个少妇抱着孩子,坐了车子,再到庙里去烧香时,那个算命的先生自然不会再在那儿了,于是这个少妇就会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寒士不知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出人头地了,这虽是一种无私的情怀,但的确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杜云青不禁一震,当他受下这个荷包时,心中的确是如此想的,所以他才没有拒绝,但馈赠的是一位尊敬的郡主,赠物是连城的珠玉,意义自然就不同了,对方也不会有那种心情的,可是杜云青只稍微点上一句,芙蓉居然立刻能想到,这女子的心思竟如此地微细?

  芙蓉继续说道:“杜势,你是否记得上次我们分手时,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记得,蓉姑娘说的是谢谢你,我正在奇怪这句话的含义,无论如何,姑娘没有谢我的理由呀!”

  芙蓉一叹:“怎么没有,我看的出来杜爷接受时很勉强,知杜爷是为了怕我难堪才不好意思拒绝的,而我送您那个荷包,也的确是抱着那种心情,以使日后增加一点有趣的回忆,所以我才谢谢您,可是这份回忆已经被今日的重建而破坏了。”

  杜云青歉然地道:“很对不起,蓉姑娘,我不是矫情,实在是里面的东西太贵重了。”

  美蓉笑笑道:“不能模技爷,是我太不通世务了,那支珠花是我自己穿的,那对玉镯是家父给我的,我知道它们能多卖几个钱,却不知道它们真正的价值。”

  杜云青不禁一怔,芙蓉又道:“我出身在候门,从没用过一分银子,没买过一样东西,亲来伸手,饭来张口,身边也没带过一分银子,因此我说不知道这些珠宝的价值是一句真话,前几个月荣寿公主大婚,我去贺喜时,家父见我没戴镯子,问起了我,知道我送给了他人,大骂我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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