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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意娘在坚持着什么呢?”

  “庄严!对爱的本身的坚执,感情的庄严,她把我们之间的感情,视为无比的神圣,不能有一丝冒渎。”

  在这一刻,张玉朗心中涌起了无比的虔敬,对意哥,萌出了一种无以为名的思念与爱恋。

  然而面前的秋苹却不会知道这些的,她也无法理解什么是感情的尊严。

  她只感到张玉朗的拥抱是那么有力,他的吻是那么炽热,使她的身心都将融化了。

  然后,她听见了张玉朗在她耳边的呓语,喃喃地低呼着:“意娘!意娘!”

  乍然之间,她有着一种屈辱的感觉。

  怀中抱着的是她,口中却呼着另一个女人,这是任何人都难以容忍的事。

  然而,秋苹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了解到自己在张玉朗的心中是毫无地位的,张玉朗之所以收容她,完全是为了谭意哥的关系。

  为了这一点,她就不该嫉妒谭意哥。

  更何况,谭意哥的姿容,才华,品德以及种种的一切都是她无法比拟的,在她的内心中私淑着谭意哥,那种诚挚的程度,不会下于张玉朗对谭意哥的爱恋。

  在张玉朗与谭意哥之间任择其一作为依归,她会选择谭意哥,这在她未到京师前已经明白地表示过。

  因此,张玉朗能够把她当作谭意哥,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了。

  “意娘!意娘!他这么对我,大概我跟意哥之间,总有一点近似的地方。”

  想到这儿,她更有点沾沾自喜了。

  因此,她毫无抗拒的意思,反而把身子偎得更紧了,像一只小猫般地,承受着不属于她的轻怜蜜爱!

  但,她是秋苹,毕竟不是谭意哥,那意乱情迷的一刹那,很快就过去了。

  张玉朗忽地警觉了过来,倒是有着无限的歉意,连忙道:“对不起,秋苹,刚才我是一时情不自禁。”

  秋苹笑了一下道:“不要紧的,爷能把我想成她,正是我的光荣。”

  “光荣,你怎么你有这种感觉呢?”

  秋苹笑道:“这种感觉并不稀奇,很多女人都会这么想的,杨大叔的妹妹兰姑娘就说过,要是能有一分及得上意哥小姐,她就心满意足了。”

  张玉朗道:“哦,意娘在你们心中,竟是这么的完美。”

  秋苹道:“可不是,说也奇怪,意哥小姐确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力量,女人家一向小心眼儿,尤其是没出嫁的女儿家,气量更窄,对别的同年女孩儿家,很少有瞧顺眼的,那怕是天仙下凡,也免不了会受人挑剔,只有对她,我跟她相处半年,不管在人前人后,就没听过有人说她一句坏话。”

  听见秋苹对谭意哥如此的赞美,张玉朗更有一种怅然之感,好像自已失落了什么似的。

  秋苹见他不说话了,忍不住又试探地道:“爷,我听说考试及第的人,在派官之前,都有一段时间的假期,让人回去省亲祭祖。”

  “是的,那叫省亲假,不但是叫为人子者孝思不匮,而且也有叫人衣锦荣归,炫耀一番,以勉后者,发愤用功读书上进的意思。”

  “爷的这段假期过了没有呢?”

  张玉朗道:“我中式已经有半年,而且也经上命发表在兵部行走,虽是个员外郎的缺,但只是见习一下政务,我的岳父正在给我等机会外放,所以目前倒无所谓什么假不假,我的省亲假没有,因为我母亲到京里来替我主持完婚,不必我再跑一趟。”

  “那爷是没有空了?”

  “我说过了,我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公务,如有必要,我跑开一两个月是没有问题,而且根本不必请假随便找趟外差放了,也能办办私事。”

  “那爷就想去子到湖南去一趟,去看看她,当面向她说,我想总有可以挽回的方法。”

  张玉朗想了一下道:“等今年年底,我打算携眷回家去祭祖,那时我会去看她的。”

  “郡主也要一起去了?”

  “是的,她原也打算去向她求亲的。”

  “爷如果单独儿去看她一趟,或许会好一点。”

  张玉朗想了一下才轻叹道:“相见争如不见,我见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秋苹道:“自然是向她说明你的苦衷。”

  “那些她都知道,而且也表示谅解了。”

  秋苹道:“那至少你也该去看看她。”

  张玉朗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摇摇头道:“我不能这样去看她,一定要对她能有个交代时再去。”

  “可是她叫我转告,说是要等一个回音的。”

  “是的,我知道,假如我从此不想再见她,那倒是简单,跑去当面告诉她一声就行了,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就因为还希望能跟她在一起,才不能轻易地去见她。”

  “这么拖下去可不行呀!”

  “必须要拖下去,我一直不去见她,没有个回音,她还会等下去,若是我一去,把话说开了,以她的性情,很可能会找个深山古刹,一剪刀剪下了头发,那就什么都完了。”

  秋苹想想谭意哥的脾气,很可能会这样的,倒是不再催促了,顿了顿道:“那么爷至少可以写封信去吧。”

  张玉朗道:“信是要写的,只是很难措辞,过两天我要好好地用点心思,写封长信,着专人送给她去。”

  这封信的确费了张玉朗很大的精神,每天都是一有空就握管静思,仔细地推敲。

  信都是在秋苹的屋中写的,当他离开了素笺,握笔襦墨时,秋苹也悄悄地走开了,不敢去打扰他。

  整整写了四天,信终于写好了,交给秋苹道:“明天你找个人替我送了去,顺便也叫人送点京师的土产去。”

  秋苹道:“爷放心好了,这个我会安排的。”

  她看看信封上写了“意娘亲拆”四字,却只有薄薄的一封,估量最多只有两张素笺,不禁问道:“爷!就是这一封?”

  “是的!有什么不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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