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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第十六章

  侯朝宗留下不是为了替公孙令做证,更不是为了替红姑追查程海山的去向和下落,而是为了那一对孪生姐妹。

  这话怎么说呢?当他在茶楼,无意间听人提到公孙先生,突然想到此人曾传授过程海山武功,或许知道程师父的下落,所以临时决定跟那五人去了马蹄坡。

  然后跟着大伙儿去水榭,自然是想伺机向公孙令打探程海山的消息。

  等到大家想到要他这“外人”做证,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则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留下来。

  所以,这两件事是有连带关系的,但他可以接受为公孙令做证,也可以不接受。尤其当公孙令已说明,如今并不知道程海山的去向和下落后,他大可不必在此耽搁,误了归期。但是,那一对绝色的孪生姐妹,使他舍不得就此离去。

  邻厅两间耳房,左边一间温婆婆病故后,至今仍空着,右边就是住着金妞银妞两姐妹。略加收拾,朝宗被安排在左边耳房,兴儿则跟小顺子睡到后面小房间去。一切安排妥当,已是日落时分。

  夕阳余辉映在湖面,染成了一片金黄。晚风微起,湖波荡漾,映出了万道霞光,更是灿烂壮观。

  天际归雁成行,湖中鱼群跳跃,衬以湖畔翠树垂荫,构成了一幅诗情画意的景色。朝宗独自负手立于水榭环廊上,眺望湖光山色,默默若有所思。

  公孙令每日黄昏至傍晚前,这一段时间是他打坐运气练功时间。数十年如一日,从无间断,是以无法陪朝宗。

  金妞银妞忙完之后,就一直在房里未出来,而兴儿则跟着小顺子在湖边垂钓,使得朝宗倍觉孤寂无聊。

  朝宗面对此情此景,不禁思潮汹涌,又回想起南京的一切,尤其是那几个红粉知己,令他难以忘怀的李香君、郑妥娘……她们的倩影,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灵,甚至生命里,也充实了他的一生。

  此次归去,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重温那旖旎甜美的旧梦。朝宗有些迷惘、感伤和惆怅。

  然而,当金妞和银妞的影子,突然浮现在眼前,犹如旭日之东升,顿使星月无光,黯然失色。

  这两个全然陌生的少女,竟然闯进了他的生命里?

  侯朝宗正感错愕,突闻一个娇柔甜美的声音,自身后轻唤道:“侯公子……”一回身,发现竟是两个少女之一,却不知她是金妞还是银妞。

  少女欠身福了一福道:“侯公子!老爷爷有请。”

  朝宗忙谢了一声,随少女同进水榭大厅。

  少女又道:“老爷爷在书房。”

  她将朝宗带至书房门口,微微一笑,迳自转身而去。

  侯朝宗步入书房,只见矮几上摆好了棋盘,茶还是热的,公孙令独自坐在那里等着。公孙令见他步入,持须笑道:“抱歉!抱歉!老朽每日必须按时打坐运动,冷落了侯老弟。请坐!”

  朝宗走过去,在公孙令对面坐下,莞尔一笑,道:“老人家请一切照常,若以客相待,反使在下于心不安了。”

  公孙令道:“好!好!咱们彼此不要拘束,哈哈……”

  朝宗眼光瞥向棋盘,见是一盘残局,不禁问道:“老人家方才与谁对奕?”

  公孙令未答,反问道:“侯老弟棋艺如何?”

  朝宗以为公孙令要跟他一较棋力,谦道:“平平而已……”

  公孙令又问道:“依老弟看,这盘残局如何?”

  朝宗注视棋盘一阵,始道:“红棋已被大军压境,兵临城下,蓝棋只要一拐马,即成只能当头将军。红棋右士不能上,蓝棋有车卧底,将又不能拐出,这边有蓝马拐马将,看来是输定了。”

  公孙令哈哈笑道:“连老弟如此饱学之土,也无法解救,老朽也就心安理得,不觉冤枉啦!”

  侯朝宗诧然道:“怎么回事?”

  公孙令正色道:“三十年前,一个无恶不做的大魔头!败在老朽剑下,正欲将之除去,他却提出一个要求,表示久闻老朽棋艺与剑术齐名,如今武功自叹不及,欲跟老朽在棋艺上一较高下,才心服口服,死而无憾。”

  朝宗问道:“老人家接受了?”

  公孙令微微颔首道.“老朽自认棋力万钧,有恃无恐,自然接受他的挑战。不料,他并非跟老朽对奕,而是摆下这盘残局,要老朽持红棋先着,限一柱香之内思出解救之策,否则就不能杀他。”

  “结果如何?”

  “等一柱香烧完,老朽尚未思出解救的一步棋,他已不知去向!”

  “老人家上当了,他是趁你全神贯注苦思之际,悄然地溜之大吉了。”

  公孙令摇摇头道:“不!这确是一步死棋,老朽整整苦思了三十年,仍未思出如何能把它救活。所以突然想到了侯老弟是一个读书人,才思敏捷,或许能够释我多年之惑……”

  朝宗又注视棋盘一阵,忽然道:“这盘残局并非双方对奕所走出来的,而是经过巧思布局摆出的!”

  公孙令诧异道:“此话怎讲?”

  侯朝宗道:“奕棋常见者有两种情况,一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战况必然激烈,常拚至伤亡殆尽,无一兵一卒可用,最后成为和局。二是实力悬殊,成为一面倒之势,则强者挥军猛攻,势如破竹,很快就可使弱者全军覆没,弃子投降。而这盘棋却是双方未损一兵一卒,红棋已陷入无救绝境,所有可用兵力,均为对方棋子阻挡,无法驰援抢救。倘非刻意设计安排,布置成此局面,何致如此!”

  公孙令恍然大悟道:“如此看来,老朽倒真是上当了,可惜与老弟相见恨晚,若是早经点破,老朽就不致为此苦思三十年了!哈哈哈……”

  笑声犹未落,突见小顺子一头闯入,气急败坏地道:“老爷爷!那家伙找上门来了!”

  公孙令一怔,急问道:“是那昆仑老道?”

  “不!是那个官差。”

  这回轮到朝宗为之一怔了,他忧形于色道:“唉!果然替老人家添上了麻烦……”

  公孙令神色自若地道:“侯老弟不用耽心,一切由老朽来应付。小顺子,就让他进来吧!”

  小顺子怔了一怔,恭应而去。

  侯朝宗局促不安道:“在下是否要回避一下?”

  公孙令胸有成竹,微微地笑道:“不用了,侯老弟放心,看老朽如何打发他走路。”

  朝宗以为他要用武力,则别说洪瑞单枪匹马前来,即使是来上十个八个的,也绝非公孙令的对手。

  但他是不赞成以武力解决的,尤其对方是官差的身份,万一出了人命,对他的前途影响甚大。

  话犹未了,突闻一声吆喝。

  原来两个小鬼在湖边垂钓,突见洪瑞一路奔来,不禁暗吃一惊。小顺子霍地跳了起来,丢了钓竿就向水榭飞奔,赶紧去禀报公孙令。

  兴儿慌忙站起,尚未及逃开,已被冲来的洪瑞一把抓住了后领,怒叫道:“小鬼!看你往那里逃?”

  人小鬼大的兴儿。这回被洪瑞像老鹰抓小鸡似地抓住,一时挣扎不脱,情急之下,只有大声呼救。

  两条白影飞射而至,正是那对绝色孪生姐妹。

  洪瑞乍见她们,老光棍也为之心神一震,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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