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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公孙梧一叹道:“是的!老朽也知道若要达到那个境界很难,但是豫让却是在那些条件下培养他的气势。他邀游万里,以广所闻,老朽听说他也很用功读书,以养其志。他身负奇技,却敝弃富贵而且不近女色,无欲而后刚,乃使他所向而无敌。”

  朱羽忽然一笑道:“先生,我没有办法增强自己的气势,但却可以设法削弱他的气势。”

  “那恐怕不容易。他那个人很难于授而使之挫折。一个人的气势受挫,只有几种原因,如耽于酒色,沉湎于荒嬉,受屈于匹夫,因顿于病榻!他一样都沾不上。”

  朱羽笑道:“可以叫他沾上的,他把莫姬带走了,那就是一根栩子,把他拴住了,使他非往那个圈子里钻不可。”

  “莫姬?那只一个小女孩,而且仅只薄具姿色。豫让是为莫烈之故,才坚决要带她走的,他们之间,绝不会有什么暧昧的情事。”

  “这个我知道,莫姬若是绝色,我也不会放她走了,豫让要这个女孩子,只是为了道义。”

  “公子既知如此,又怎能利用莫姬去拴住他呢?”

  朱羽道:“莫姬可以把豫让留下来,豫让留下之后,就会慢慢的失去他的锐气了。”

  “公子!你究竟打算怎样做呢?”

  朱羽一笑道:“我的方法先生不会赞同的,所以先生还是不必与闻的好。”他说完之后,似乎很得意,拍拍手召来了一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喏诺地答应而去。

  公孙梧道:“公子,你可是吩咐张才去对付豫让?”

  “是的,这个奴才别无其他长处,却会巧言令色,狐假虎威,见风使舵,察言观色,是个十足的小人。”

  公孙梧鄙夷地道:“这种人能对付豫让?”

  朱羽道:“小人有小人的用处,君子可欺之以方,我都做不出来的事,小人最能胜任,你看好了,张才定能够把豫让请回来,乖乖地住进剑庐。”

  公孙悟道:“住进来又如何呢?”

  朱羽道:“住进来就好办了,豫让虽然不近女色,却豪于饮,我只要供上美酒佳酿,他一定不会拒绝,尊他喝上两三个月后,已经是一头醉猫了。”

  公孙梧一叹道:“公子,到那个时候,任何人都能够击败他了,你纵然是胜了他,又有什么意思呢?”

  朱羽微笑道:“没有意思,但豫让从我的剑下倒下去却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江湖上高于豫让的剑客不多,我迈向天下第一又近了一步。”

  公孙梧看着朱羽,目光忽然变得很陌生,涩声道:“公子!老朽一臂已残,今后在公子门中已无可效力,请容老朽告辞。”

  朱羽道:“先生怎么忽然想走了?我对先生的恭敬不减,今天迎斗豫让,是先生自己要出来的,可不能怪我。”

  “那当然不怪公子,老朽久闻豫让之名,始终存着一较之念。今天既然有了机会,自是不肯放过的。”

  “先生太过心急了,应该先观察他一下,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先生这一条手臂断得太可惜了。”

  “老朽倒不以为然,老朽仗着那一式铁袖藏刃杀过不少人,内心常感怔仲不安,经常预感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在剑下,这次伤残一臂,老朽深感侥幸。”

  “不见得,先生断的是藏刃的右臂,左手铁袖,只能防御而已。已无攻击之力,先生当年结仇不少。若是离开了此地,难保就没有仇家会找来。”

  公孙梧一震道:“没有人知道老朽是无影剑客。”

  “以前或许无人得知,今后难说了,至少有两个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公子说的是豫让和莫姬?他们应该不会告诉人的。”

  “这可难说,何况,在这儿也有很多人目睹先生与豫让之战,先生若是走了,也难保他们不说出去。”

  “老朽留在此地,也会有人知道。”

  “可是没有人敢上此地来找先生报仇。”

  公孙梧脸色变得很难看,沉声道:“公子,老朽虽失一臂,相信还有自保之力,若是谁以为老朽是个残废,就可以欺负了,他可以试试看,告辞。”

  他作了一躬,向门外行去。

  朱羽道:“先生怎么说走就走呢?至少也要等我略表心意呀!”

  公孙梧回头道:“不必了,老朽来时也是突然而来,没有通知谁,所以也希望能悄悄地走。”

  “先生的行李藏书呢,那总该带走吧?”

  公孙梧道:“那些东西不是老朽的,老朽无权带走。老朽为公子执役三年?蒙公子厚赐的金帛,都已着人带回家乡购买了田地,此去务农足可赡养余生……”

  朱羽倒是一怔道:“我怎么不知道?先生的家乡在何处?”

  “对不起,这是老朽唯一的秘密,一个学剑的人,与人结仇难免,所以老朽安排了一条退路,亦为避仇之意。今后世上已无老朽这个人,公子自然也不必问了。”

  “三年宾主相处融洽,先生何太绝情!”

  “老朽知道公子用人唯才,老朽一臂已残,对公子已无可效力之处,故而请去。”

  “先生的长才可资借重处仍多,何况我说先生担任的是内宅总管,无须先生动刀抡剑。”

  “内宅职次分明,根本无须总管,老朽唯一可用的是袖中之藏刃而已,老朽之断臂尚在地上,公子研究一下,即知藏刃之秘,老朽留此报公子而全宾主之情,想必也够了,请公子容老朽自去。”

  朱羽微微一震道:“先生如此一说,倒使我不安了。”

  公孙梧继续向前走,但朱羽忽地朝远处做了个看不见的手势,公孙梧才走到一株大树下,忽然树后转出两个佩剑的汉子,一个人叫道:“好啊,公孙先生,原来你就是袖底藏刀的无影剑客,还我兄长的命来!”

  公孙梧一怔道:“苏敬,苏穆,你俩真是活见鬼了。你们是孪生双胞,那来的兄长,再说我从没有杀过一个姓苏的人,几时与你们结仇的?”

  苏敬冷笑道:“我们本来不姓苏,因为父亲早死,长兄被杀,母亲带我们再嫁苏姓,因而才姓苏的。”

  “那……你们原来姓什么?”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反正我们的兄长是死于铁袖藏刃之下没有错,今天找到了你,可放不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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