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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朱羽动容道:“佩服,佩服,豫兄这天下第一剑手确是名不虚传。”

  “朱公子,豫某练过几天剑。勉强可以算个剑手,天下第一之誉,却愧不敢当。”

  “豫兄太谦虚了,朱某不是轻易许人的,高明当前,朱某岂能失之交臂!”

  “公子,先前豫某觉得你还像个英雄,可是经过公孙先生一试之后,豫某很失望,实在不敢高攀。

  朱羽脸上一红道:“豫兄别误会,公孙先生故意留难,仅是一试豫兄的剑技而已。如若豫兄连他这一关都过不了,兄弟也就没兴趣求歇了。”

  “哦!在朱公子府上做客,都要经过一试吗?”

  “是的!任何人都难免一试,不过只有像豫兄这种名家高手,才由公孙先生亲试。”

  豫让冷笑道:“在下就是为这件事情对朱公子不满,因为这种试法太卑鄙,设若那位被试者阅历较差,再有高明的剑技,也难以防范他的暗算。”

  朱羽脸上微红道:“公孙先生的战法或许不合常规,但绝不是暗算,他总是先向对方挑战,激起对方的斗意,兵刃出手后才贩战的,而且在下以为一位剑客,不能光靠剑技高深,必须要与经验,阅历,推理,思考,应变,判断等能力相合,才够得上被称为高手,就像豫兄刚才所现,兄弟十分心折。”

  “你还是要我留下作客?”

  “固所愿也,但兄弟知道豫兄对兄弟这个人已经颇多成见,这个可能已经很少,因此兄弟但求与豫兄一博。”

  豫让道:“朱公子!你有家有业,犯不着跟我这种江湖流浪汉来争胜负”

  “豫兄说这话就太俗气了,兄弟虽然薄积货财,但这些财货对豫兄而言,并不算回事”

  “豫某身无分文,所以不把钱财放在心上。”

  朱羽一笑道:“兄弟恰恰相反,兄弟腰缠万贯,所以也能视钱财如粪土。”

  豫让微微一笑道:“凭朱公子这句话,尚可一战。”

  朱羽大笑道:“兄弟知道豫兄会答应的,否则兄弟则不惜动用万金,千方百计,也要把豫兄激得来登门求教的,豫兄答应了,就省了很多事。”

  豫让道:“时间,地点?”

  朱羽微笑道:“虽是一战难免,倒也不必太心急。豫兄把身边事料理一下,等到个适当时机,心中一无牵挂,那时再来好好地较量一下。”

  “豫某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这倒不能如此说,比如说,豫兄先把这个女子送回家去,把她作个妥当安顿。否则豫兄离开了,兄弟又可以上门去把她捉回来。她的典身文契还在兄弟这儿。”

  豫让脸色一变,朱羽道:“人可以交给豫兄带走,那是心敬豫兄,人在你身旁,兄弟绝不干扰。但是那一纸文契是兄弟花钱买来的,兄弟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不能白受损失。”

  豫让终于一松神色大笑:“说得好,朱公子,说得好。”

  朱羽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兄弟对莫家的人没有好感,不能白便宜他们,否则兄弟就不会要莫烈着下那一卷文书,这人情也轮不到豫兄来做了。”

  豫让道:“豫某明白了,告辞,不日再来候教。”他拱拱手,回身拉了莫姬迳去,这次没有人再拦阻他们,只有朱羽的目中洋溢着异样的神色。

  公孙梧已经停止流血了,虚弱地过来道:“公子,这个人的剑太快了,是个可怕的对手。”

  朱羽道:“公孙先生受苦了。”

  公孙梧看看那条断臂道:“没什么,少了那条手,老朽今后或可安享余年了,世上也不会再有无影剑客其人,虽然老朽以往从未失手,但老朽却一直担心那天被人识穿了袖中藏刃之秘而性命不保,有今天这种结果,老朽已十分满意了。”

  朱羽一怔道:“先生以前不是这么消极的人呀。”

  “公子或许不知老朽只是强颜逞能而已,心中却无时不充满恐惧。杀人越多,杀死的对手越强,老朽的恐惧也日深,老朽知道,总有一天,会遇上一个强得我杀不了的人,那只有被杀一途了。”

  “这个豫让果真很强吗?”

  “是的,他出手之快,剑气之强劲,都为老朽生平未见,老朽的双手不是同时出动的,左手铁袖在先,准备卷住他的兵刃,再出袖中藏刃攻击,可是他却剑发在后,取了老朽的右臂,才为老朽的左袖卷住……”

  “你出手在先,你却是被动,他的剑是主动,你自然要慢了一步了。”

  “不!老朽一直在主动,左袖卷中他的剑,也是预料的位置。在老朽的感觉中,似乎右手的攻击也发出了,只不过那仅仅是老朽的感觉而已,事实上老朽的右臂已非吾所有,离体落地了。”

  从断臂到有感觉,当然是有一点时间,不过那只是极短的一刹那,在这一刹那间,公孙梧根本没有看见豫让的剑有过变化,否则他一定会去保护自己而不急着去捕捉对方的兵刃了。

  公孙梧也称得上是高手了,他的感受,使朱羽对豫让有了较深的认识,因此,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等了很久,朱羽终于问出了一句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先生,我若是向豫让挑战,可以有几分胜机?”

  公孙梧沉思有顷,才凝重地道:“公子若是肯听老朽的劝告,最好不要去找他决斗。”

  朱羽脸上涌起了一阵失望之色,公孙梧的话不是直接的回答,但是已经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事。顿了一顿后,他又皱眉道:“先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平生最大的志愿,就是剑技上称雄,不使一个人超过我。”

  公孙梧含笑道:“公子,请恕老朽直言无状,豫让的名气是最响亮,但他并不是天下剑技最高的人。”

  “那为什么别人会称他为天下第一剑?”

  “这个老朽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今天总算明白了。那人先天具有一种异禀,就是在气势上能压倒别人,那怕是剑技高于他的对手,在决斗时,都为他的气势所盖,以致于无法尽其所长,反而折服在他的剑下。”

  朱羽动容道:“先生高见,刚才,他跟先生对峙之时,我站在五丈之外,却能感到他那股凌人的锐气。”

  “公子如果是站在丈许的距离下,会更感到那股凌人的气势。老朽平心而论,今日之败,实为气势不如,老朽的铁袖藏刃,都得力于一个快字,在他面前,斗志已衰,哪里能快得起来。”

  “这么说是永远也无法击倒他了?”

  公孙梧想了一下道:“这倒也不尽然,公子若能培养本身的意气,在势态上胜过他,即可稳操胜券。”

  “哦,这气势又是如何培养的呢?”

  “一般养气的工夫都可以增强气势的,如邀游名山大泽,扩大眼界,心胸开阔,善养所行,无愧无作,广博见闻而无惑,心无所系,素行无亏,抱元守一,乃得无忧,无惑,无惧,得圣三界,气势自壮。”

  朱羽笑了道:“先生,那就成了圣人了,你知道我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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