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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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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侍女聽他的口氣堅決異常,竟是毫無商量餘地。無可奈何的閉起雙目,幽幽嘆息一聲,表示她束手就縛。 朱宗潛劍眉皺了一下,心想她如若沒有裝假,我可就當真下不了手。但焉知她不是故作可憐之態?甚且她極可能就是那黃衣女,只改換了裝束,便來哄騙矇混。若然如此,這回把她放過,日後相遇,定必被她拿此事大大的譏嘲一番。 他心意一決,越發的顯得氣勢堅定威猛,左手一晃,右手五指箕張,直向白衣女脈穴抓去。 白衣女本能地揮手一拂,五隻纖指拂向朱宗潛手腕脈門。這一招姿勢美妙異常,且亦凌厲之極。 朱宗潛挫腕收臂,左掌呼一聲劈出去。 白衣女纖腰一扭,側跨一步。左手一招「分花拂柳」,右手一招「北海搏龍」,玉掌疾向朱宗潛施以反擊。 朱宗潛精神一振,大喝一聲「好俊的功夫」,上半身向後一仰,雙手使出大擒拿手法,以攻代守。 白衣女玉掌一翻,啪的一聲,拍中他手臂。她的身形卻借勢左閃兩尺。朱宗潛但覺她掌指柔軟,拍在臂上,並不疼痛。她這三招應變手法妙絕當世,居然拍中他手臂,若然她掌上練得有惡毒功夫,朱宗潛多少得吃點虧。 但他更激起了鬥志,揮掌迅快追擊。突然發現她這下抵禦手法甚是平常,但總算勉強拆解了。 朱宗潛欺身迫近,掌拍指戳,連攻三招。白衣女踉蹌後退,第三招已招架不住。朱宗潛鐵掌自動縮回,沒有向她身上拍落。 原來這白衣女後來的幾招,顯示出身手平凡,功力不強。朱宗潛何等靈警精明,頓時發覺有異,決意放過這一機會,以便繼續觀察真相。 他躍退數步,讓她喘息一下,便又出手攻去。白衣女指拂掌拍,極巧妙地連接三招。 第三招之時,玉掌又拍中他右前臂,但三招之後,又顯得平庸無奇。朱宗潛若是存心殺死她,易如反掌。 朱宗潛使一招大擒拿手法,五指落處,扣住她右腕脈門,內力湧出,從指尖透入她脈穴。 但見她頓時玉面脹紅,連連喘息。這時候朱宗潛內力增強一點,便能制她死命。 但他不但沒有催動內力,反而收回這一股強大暗勁。片刻間,白衣女面色恢復如常,也不喘了。 朱宗潛道:「姑娘已落在我手中,最好是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不要支吾或是胡扯,我就決不會傷害你。」白衣女閉上雙眼,卻仍然掩飾不住驚慌之色。 朱宗潛硬住心腸,問道:「那黃衣女可是你的主人?」她點點頭。 朱宗潛又問道:「她姓什麼?叫什麼名字?」白衣女緊緊閉住雙眼,沒有回答。 朱宗潛怒聲道:「你竟敢不回答我的話?」白衣女急得連連搖頭,終於張開眼睛。 朱宗潛發覺她眼眶中淚水盈盈,都快要掉下來了。心中頓時一軟,泛起了憐惜之念,忖道:「我極負智名,但卻要使用武力威迫一個弱女子,算得什麼英雄豪傑?」 他突然放鬆手,道:「姑娘回去上覆貴主人,就說我朱宗潛不信她有這麼大的神通,真能在今夜三更以前活擒住我,嘿!嘿!莫說生擒活捉,我甚至不相信她能在三更以前找到我。」 白衣女伸手摩挲被他扣拿過的皓腕,驚喜交集地望住他,道:「朱先生當真放小婢走嗎?」 朱宗潛傲然一笑,道:「大丈夫焉有戲言,你即管走,我決不會再出手拿住你,也不會暗暗跟蹤你。」 白衣女大喜道:「謝謝先生了。」福了一福,趕快轉身奔去。 走了六七步,突然停步回頭道:「敝上的話,先生不可不信。」說罷,這才真的走了。 ▼第三十一章 雌雄鬥智 這白衣侍女,臨去時留下的話,出自感激之心,自是可信,朱宗潛可不能等閒視之。 他默默思忖了一會,轉身入林,筆直穿越而過,來到大路之上。這時往右走便是返回洛陽的方向。但他逕向左方奔去,大約走了兩里左右,路邊有座廟宇,一個僧人走出來,向他揚揚手。 朱宗潛跟他繞到廟後荒涼的野地,但見佟長白和法音大師等人,都坐在樹樹蔭下候。 他大步走過,法音大師起身迎接,合十道:「佟檀樾方才說出大鬧洛陽之故,敢情是查出那些豪族恃勢橫行,魚肉良民,近來與官府勾結,更是弄得不成樣子,許多良民家破人亡,也有許多婦女遭遇了不幸,佟檀樾這才打抱不平,大鬧洛陽,貧僧等這一干涉,不免會使他誤以為敝寺助紂為虐。這等誤會一旦形成,只怕很難再解釋清楚。朱大俠的指示,實是功德無量,貧衲這廂有禮了。」 朱宗潛連忙還禮道:「大師們當初不明內情,亦是激於俠義之心,這才挺身而出,志行可佩,這件事請勿掛齒。」 法音大師輕喟一聲,說道:「貧衲離山之時,敝寺掌門方丈曾經告誡道:『世間之事,往往錯綜複雜,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實是難以透視揣測。爾等此次下山,投入江湖之內,務必小心謹慎,凡事反覆再想,既須從大處看,亦須從小處看,方可以下結論。』掌門方丈雖是曾經如此告誡過貧衲,但事實上貧衲卻未能依誡而行,甚感慚愧。」 朱宗潛微微一笑,想道:「這位老和尚一輩子參禪習武,甚是淳厚老實。」當下說道:「貴寺掌門方丈大師德行高尊,智慧廣大,晚輩得聞其言,幸何如之,晚輩又記得大師說過與一影大師交厚,只不知他目下在什麼地方?」 法音大師神色一肅,說道:「一影師兄業已失蹤了。」 朱宗潛吃一驚,道:「有這等事?」 法音大師道:「一影師兄曾將開封府內,朱大俠如何揭發黑龍頭沈千機、史良二人等詳細情形寫了報告,派人馳報敝寺掌門方丈。此時敝寺有點事情,掌門方丈遂命貧衲下山,到聯絡地點找尋一影師兄。豈知一影師兄全無蹤影。根據他平日處事的習慣,參照一些跡象,貧衲甚疑他已發生了事故。」 朱宗潛啊了一聲,閉目尋思,以前的事情經過全部在心頭重現一遍,卻看不出什麼異兆。他睜開眼睛,問道:「大師瞧出什麼地方最是可疑?」 法音大師緩緩道:「貧衲昨天碰見一位武當派的道兄,他曾到敝寺作客二次,是以識得,這位蒼木道兄暗暗透露一件祕密,那就是他竟找不到歐大先生。他說:歐大先生平生行事縝密小心,無論走到哪裏,掌門真人派出之人一定能找到他,因此,他除非發生了不幸,或是被敵人擒走,才會發生找不到的事情。」 朱宗潛內心十分震動,假如少林、武當兩位當代高手都失蹤了,實在是令人無法臆測。他同時也知道了這兩大門派一直密切注視著江湖之事,像一影大師、歐大先生他們,俱有一套特別的聯絡方法,與師門不斷的保持聯絡。故此,他們一失蹤,少林、武當兩派立時曉得,不比旁的高手,可能失蹤了多年,尚未被人發覺。朱宗潛不禁閉目沉思起來。 *** 佟長白站起身,眼中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伸出手推了大行和尚一下,道:「去問問你師父談完了沒有?」 大行和尚苦笑一聲,道:「小僧如若過去詢問,便是不敬尊長之罪,佟老檀樾身份不同,無妨去問,恕小僧不能效勞了。」 佟長白哼了一聲,道:「臭規矩真多,難為你們怎生受得住?媽巴子的,他們談了半天,還沒有談完嗎?真是嚕囌不過!」他雖是說得凶霸霸的,更帶著髒話,但一聽而知他是在發牢騷而已,大行、大業二僧自是不會怪他。 大業道:「檀樾為什麼不過去問一問呢?」佟長白用那紅蘿蔔那麼粗的手指,遙遙指住朱宗潛,道:「瞧見沒有,那個傢伙在想事情,咱一過去,豈不是打斷了他的思路?」他見兩僧露出訝色,便又道:「哼!諒你們也不明白,朱宗潛這小傢伙聰明得緊,一肚子都是精靈古怪的主意。這刻既然在大動腦筋,一定事情重大,萬萬不可打擾了他。所以咱才叫你們悄悄去問那老和尚。」 大行大業總算明白了,卻又不由得對朱宗潛另眼看待。只因以佟長白這等一代魔頭,對他居然也如此推崇服貼,這個人的厲害已是不言而喻了。 佟長白終於又坐下來,在他來說,如此的忍耐著實是平生未有之事。 朱宗潛已想了很久,這時睜眼道:「晚輩猜想那一影大師與歐大先生的失蹤,必與這個黃衣女有莫大關係。這一想法有兩個證明,一是這黃衣女武功高不可測,她手下之人,個個年輕藝高,證諸情理,她定然尚有一些年紀較大,武功更強的手下。因此,這一路人馬實力之強大,舉世無匹,失蹤了的前輩們若是走單之時,被她率眾擒下,並非奇事。第二點,她臨走之時,擱下一句話,說是今夜三更以前,一定能把晚輩生擒活捉。這話總得有點根據,由此亦證明她必有古怪手段,她既是竭力要擒拿在下,自然也有理由對付一影大師和歐大先生了。」這一番分析,只聽得法音大師目瞪口呆。 他查訪了數日,只能證明一影大師確實失蹤,再也查不出任何線索。他正愁沒法子回寺報告,朱宗潛這一番話,他也只好相信了。 他搔一搔光禿禿的頭顱,道:「如若敵人勢力如此強大,咱們得找些幫手才行了,是不是?」 朱宗潛微微一笑,道:「遠水難救近火,今夜三更以前,如何找得到幫手?倒不如集中全部精神氣力,對付這路敵人。」 他曉得佟長白一定極感不耐,便招手叫他過來,說道:「那個黃衣女子言道,今夜三更以前一定能把我活捉了去,你看她這話怎麼樣呢?」 佟長白訝道:「那廝竟是個雌兒?」隨即凝目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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