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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谦道:“这件事乃是武林中一个大秘密,在下这次得以参与,实是以代表家父的身份才能参加,外间之人,得知此事的可说是少之又少……”

  他略略停顿了一下,又道:“远在二十年前,武林中发生一件大祸事,那就是连续在半年之内,有十八名武林名家高手相继被害,他们的死法都是一样,在每个月月圆的前后三个晚上,被一个怪物吸血而死,伤口都在颈子右边大动脉当中。”

  林盼秋听得一阵毛骨悚然,暗暗打个寒噤,心想:“前后三天正是月圆前后的十四、十五、十六三天,他们在这三天出动,莫非正与二十年前的惨祸有关?”

  欧阳谦温柔的望住她,道:“这事用不着害怕,但你若是不愿意听,在下便不再提。”

  林盼秋道:“不,你说下去。”

  欧阳谦这才接着道:“二十年前惨祸连续发生之时,每一处出事地点附近的人都听到一阵惨厉刺耳的嗥叫声,就像饿狼对月长嗥一般,使人胆寒心悸……”

  他忽然发觉林盼秋面色变动,但以为她是害怕之故,便不放在心上,稍顿一下,又道:“二十年前的惨祸开始之时,发生于开封,一连三晚之后,下个月就在冀鲁两边,又是一连三晚之后,再下个月便在鄂北。总之,六个月以来,每一次出事的地点不同,相距甚远,即恰好是身手轻健的武林人物赶上一个月的路程距离。再由于每个月的月圆前后三个晚上发生的惨祸,皆在很近的距离之内,可知这个怪物每到月圆前夕,就开始行凶逞暴,三个夜晚过后,就得以安静一个月。”

  林盼秋喘一口气,说道:“这等可怕之事想一想就够骇人的了,你们这次出动莫非那怪物又出现了?”

  欧阳谦道:“经过多年来许多名家高人的查证推测,这个行凶之人想是具有恶狼般的凶性,每个月圆时就发作,因此大家称之为‘狼人’,这个狼人又必定是武林高手,否则他怎知分布各省的武林人物的居址?又怎能毫不费力的加害这些武林名家?但奇怪的是第十八个人遇害之后,这个狼人便突然消失无踪,好像已离开这个世上一般。”

  林盼秋道:“难道此后半点线索都没有么?”

  欧阳谦低声道:“当然有啦!这个狼人匿迹之后,武林中查出一共有四位武功极高的名家失踪,至今消息全无,因此,大家都相信这四位高手之中,必有一个就是狼人无疑,只不知他们得享盛名多年之后,怎会变成凶暴无情的狼人?同时根据这四位高手平时来往的朋友所提供的资料,可以断定他们都是很正直的侠义之士。这个悬案直到二十年后的今日,还没有揭晓。可是前两个月又发生类似的惨祸,也有惨厉狼嗥之声。因此当年武林的几位前辈高手,决意组队全力查究。这一次虽是毫无所获,但我们仍然不会放弃,除非那狼人像二十年前一般突然失踪,否则我们一定要查个明白,才肯罢手。”

  ▼第三章 波谲云诡

  林盼秋听欧阳谦说到狼嗥之时,耳边隐隐有一阵凶厉可怕的声音缭绕回荡,那是她记忆中朱宗潜嗥啸过的声音,因此之故,她对这件“狼人血案”更感到兴趣。

  她作出不经意的态度说道:“那狼人这一次可有杀人害命么?”

  欧阳谦心想这个女孩子很奇怪,一向似是对任何世事都漠不关心,惟独对这件“狼人血案”却问得不少,当下说道:“当然有啦,上个月在襄阳出现,三个月圆之夜当中,惨杀两条人命,而且是普通的老百姓。”

  林盼秋摇头道:“这就不对了,以前他不是每一夜害死一个人,而又是武林人物的么?”

  欧阳谦道:“那两个被害者虽是普通良民,但他们的住所,在二十年前,皆是武林名家故居,一是三手殃神门逵,一是黑鹰史良,他们两位刻下仍然健在,只是搬了家,这里面有一点巧合的,就是那门、史二位跟四位失踪了的名家之一冷面剑客卓蒙,乃是结盟兄弟。”

  林盼秋道:“若是如此,这冷面剑客卓蒙的嫌疑便没有了,试想他如是狼人,怎会找到他结盟弟兄的头上?”

  欧阳谦道:“姑娘有所不知,第一点,三手殃神门逵的居址向来十分隐秘,外间无人得知,当今天下间恐怕只有他这两个结盟兄弟晓得,这就等于是说,那狼人如若不是冷面剑客卓蒙的话,决不可能找到门逵的旧居,要不然就是碰巧,然而天下事很难如此巧合,那狼人一共只出现两个地方,而这两个地方却都是昔年武林人物住过的。再者那狼人兽性发作之时,不再顾念结义之情也是有的。或者他因为见不到结义兄弟而狂怒杀人也是有的。”

  这番推测,合情合理,林盼秋不得不服气,欧阳谦又道:“我们已通知了搬到开封的黑鹰史良前辈,由他转知门前辈。这门前辈搬家之后,居处仍然十分隐密。这是因为他在三十岁以前,乃是黑道煞星,结仇无数。后来被冷面剑客卓蒙击败,改邪归正,并且成为结盟兄弟。他为了以前的仇怨难释,所以居处十分隐秘,我们也因此预测那狼人或会到开封附近,便火急赶来,展开为时三日三夜的搜索,只要查得出狼人到底是谁,一切都好办了。”

  林盼秋缓缓道:“二十年不是短时间,你们可有考虑到这一回出现的狼人并不是二十年前的狼人?”此是她心中最深的恐惧,设若有此可能,则朱宗潜的嫌疑便很大,而他这个月没有行动,想是因误服野果之故了。

  欧阳谦沉吟道:“姑娘果然心细如发,这一点十分重要。我们已在血案现场精密查勘过,情况一如昔年,甚至连那一股奇异的臭味也是一样,这股臭味以往亦须十余天以后才能消散。根据大家研究结果,这个狼人就是昔年的狼人。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便是,冷面剑客卓蒙剑术精奥无匹,功力冠绝一时,须得是他,才有本事残杀了那许多的武林名家,可是令人大感不解的是,这位大剑客平生正直尚义,嫉恶如仇,怎会变成了‘狼人’?以前大家都未怀疑到他身上,便是由于他为人公正不阿,面冷而心热,决计不会变成狼人,再说也没有人有此本领加害他……”

  ***

  这欧阳谦与林盼秋正在谈论“狼人血案”之时,在那古槐院内的朱宗潜已到了无法再拖延的地步。他本是跟姚红杏讲好不准做声,让他瞧瞧会不会发生突然闯入来捉奸的事情。姚红杏慵懒的躺在榻上等候了许久,便喂了一声,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朱宗潜支吾以应,装出全神查听外面的动静,姚红杏又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还在那里拖延?哼!哼!多少人像饿狗一般的想吃了我都办不到,你别不知好歹,以为我没有人喜欢,那就大错特错了。”

  但见那美男子仍然唯唯否否,毫无表示。她不禁心头火起,道:“过来,坐在我身边。”

  朱宗潜心中一惊,直想拔脚便逃,但又明知目下不能一走了事,没奈何只好慢慢的走到床边。姚红杏斜躺床上,媚眼如丝又微微带着怒气,朱宗潜心想:“我宁可刀剑拳脚地厮杀一百场,也不愿赶上一次这种风流阵仗!”

  姚红杏道:“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我么?”

  朱宗潜连忙摇头,她道:“那么坐下来。”

  他如言坐下,姚红杏又发号施令,直到她偎倚在他怀中为止。朱宗潜外表好像很镇静,其实心中大大发慌,对这个女人轻不得重不得,而又引不起半点情欲。

  正在这尴尬万分的关头,外面一阵步声传了入来。朱宗潜一下子弹跳起来,暗暗松一口大气。转眼间,帘子一掀,计多端的头伸了入来。一见两人并无异状,便笑嘻嘻踱入房内。

  姚红杏嗔道:“你来干什么?”

  计多端道:“夫人别冒火,我须得趁少帮主休息之时,赶紧把朱兄送走。”

  姚红杏讶道:“什么?把他送走?”

  计多端道:“不错,因为少帮主邀请了许多武林名家高手到此聚会,我怕这十天八日之内无暇分身来陪朱兄,还是把他送走为妙。至于那位林姑娘,我们礼待她的情形朱兄亲眼所见,大可放心。”

  朱宗潜皱眉道:“但在下的武功尚被药力禁制,计香主须当赐予解药才行。”

  计多端道:“使得,咱们到外面去吧!”

  两人一齐步出房外,耳中听到姚红杏切齿詈骂之声。

  片刻间,两人已走出这庄院的后门,外面树下有匹健马,鞍鞯俱全。计多端给他一包银两,道:“这是盘缠,你骑了那匹牲口,速速逃生去吧!”

  朱宗潜一怔,道:“香主这话怎说?解药还未赐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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