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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许太平大惊失色,不敢动弹。显然他对齐唯我的惧怕,远在陆鸣宇等人之上,甚至连自杀的勇气,也被他轻轻一语,吓得全消。老于江湖之人,都能明白那许太平如此惧怕吕一灵(即怪医齐唯我)之故,并非因为“怕死”,而是深知齐唯我的手段,能教人受尽痛苦,但又求死不得,是以纵有求死解脱的决心,仍然害怕之极。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朗朗大笑,响震全场。众人望去。但见发笑的人,竟是化血门的查思烈。这个英俊少年眼中泛露鄙夷不屑的光芒,向吕一灵道:“齐唯我,你的万劫丹唬唬别人,还有用处,但在我查思烈跟前,却不值一文。”

  陆鸣宇巴不得他们火拚,接口道:“这话不算吹牛,他刚才服下一丸,居然全然不起作用。”

  阿烈道:“我本人不惧这种毒药,没有什么稀奇。事实上凡是他所制之人,我都能予援手,解除毒力。”

  齐唯我道:“胡说八道。”

  阿烈道:“假如我当场试验、证明我有抗毒之能,便又如何?”

  齐唯我避开这一点,道:“武功之道,深不可测,有等武功练到高深之时,确有抗毒之能。但可惜你没有法子叫别人都像你一般。”

  阿烈道:“你说错了,适才封干的毒剑,曾经伤了两人,据封干表示,此毒天下无解。可是现在事实摆出来,我已把剑刃上的毒解了。”

  齐唯我道:“他剑上之毒,与万劫丹全然不同。”

  阿烈道:“你意思是说,万劫丹厉害些,对不对?”

  齐唯我充满自信地道:“不错。”

  阿烈道:“我服食过万劫丹,目下安然无事,还不算得是证据么?”

  齐唯我道:“刚才已经说过,你若练有某种功夫,可以暂时克制此毒,但你终究还会受害的。”

  阿烈道:“你不妨当着众人之面,再给我几种毒物尝尝。”

  齐唯我阴冷一笑,道:“好极了。”

  他马上取出一个水晶小瓶,瓶中装载的是朱红色的液体。他道:“这是第一种。”

  阿烈道:“我得先请一个人代替我的位置,监视着封干才行。”

  齐唯我道:“假如你毒发身亡,人世间未了之事,也无须介意了。”

  阿烈道:“不行。”

  他的目光掠瞥全场之人,心想最稳妥的还是高青云,可是他得监视着陆鸣宇,实是不便分心。别的人包括武当风火双剑在内,都不愿意负起此责,是以没有一个人做声。除非被阿烈点中,那叫做不得已之事。突然一个平板无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道:“查公子,兄弟为你效劳如何?”

  人随声现,但见头上仍然光秃秃的曾老三,现身墙头。他又发出那令人憎厌的声音,道:“兄弟自知是不自量力,但放眼全场,只有我曾老三是合适人选。”

  曾老三的这几句话,不能说是言之无物,然而话声传入众人耳中,没有一个不是觉得乏味欲呕的。阿烈大声道:“曾三哥来得好,不过你别吹牛,为什么你正是合适人选呢?”

  曾老三道:“唉!唉!你居然连这一点也不知道,真教我曾老三觉得泄气了,你得知道,我本是非常推崇你的呢!”

  人人都恨不得他赶快闭嘴,再不然就痛痛快快说出原因。此外,大家也有点怨怪阿烈与他啰嗦。由此可知曾老三的语声,能令人厌恶到什么地步了。阿烈似乎一点也不嫌他的话声,道:“那么小弟真是抱歉得很,竟教你失望了。”

  曾老三道:“还好,还好,你出道时光不长,总不免有点经验不足的毛病。相信再磨练上一段时候,就与现下大不相同了。”

  阿烈道:“曾三哥,你还没有说出一个道理呢!”

  曾老三唤一声,道:“敢情你还未想出来,那么我只好说了。”

  阿烈道:“请说。”

  别人无不苦苦忍住厌烦之感,陆鸣宇却道:“闭口,你要去就去,何须多言。”

  他终是风云一时的人物,气派处处与常人不同。曾老三翻动那没有神采的眼睛,盯住陆鸣宇,道:“你叫谁闭口?奇怪,你作恶多端,自家已是泥菩萨过江,还在这儿作什么威福,发什么脾气?”

  陆鸣宇一想此人实在惹不得,如在平时,尚可出手取他性命,但目下不能动手,岂不是白白给闷死不可?当下道:“本人只是说出众人心中的话而已,你不见得敢与所有人作对吧?”

  他巧妙地把事件扩大,变成众人之事,由于众人都不曾答腔,势成默认,则曾老三自然不敢再向自己攻击。曾老三唠唠叨叨道:“算你会说话,不过今日你已大大不妙,除了武林名家各派高手都想要你的命之外,连封干也不会放过你。”

  其实他只要开口,就没有一个人觉得舒服。不过他转向阿烈说话,终究是言之有物,总是没有那么乏味。曾老三道:“你并非不知道,封干是魔教嫡传门人,一身古怪功夫甚多。最厉害的是一种‘移心夺志’之术,能在不知不觉之间,使人疏懈了注意力,甚至仇恨、杀机等激起斗志的基本情绪,也会大大减弱。”

  阿烈道:“我可曾减弱了?”

  曾老三道:“不多就是,但换了别人,就不保险啦!”

  阿烈道:“你不怕么?”

  曾老三道:“笑话,他怕我才对,我只须多跟他讲几句话,就能使他连心思都没法集中,如何能对付我?”

  这话大合情理,不过众人暗暗骂他为何不干脆直接说出来,何必枉自教大家听得心头烦躁不已?阿烈忽然发出欢畅的笑声,使全场之人,都为之一愣。曾老三道:“怎么啦?你以为我吹牛么?”

  阿烈道:“不是,我猛然记起一个人,那就是与你在一起之人,他有没有来?”

  曾老三道:“来啦!不但如此,那天咱们共患难的人,也全来啦!”

  他话中暗示说,不但柳飘香到了,连冯翠岚也在这儿。阿烈道:“那么待我先解决了一个难题。许太平听着……”

  全场之人,都不禁耸起耳朵去听。许太平道:“什么事?”

  阿烈道:“你适才自恨误坠邪教,以致身不由己引为憾事。假如你不受毒药所制,你可肯改邪归正?”

  许太平道:“当然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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