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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赵岳听了心头一震,忖道:“若是邪教凶人劫走二妹,事情便十分严重啦!”

  温老大忽然低声道:“赵兄神情大变,这消息果然能使你心神分散!若不是文姑娘喝破,实是不堪设想!”赵岳惭愧地摇摇头,无话可说。

  文开华沉吟一下,说道:“唯今之计,只有即速命驾返宫,全力搜索。”

  武阳公道:“难道今宵就这样轻易放过赵岳?你献的此计未免天真可笑!”

  文开华道:“我是就事论事,若然你爱女之心大于其他,那就更加要留下赵岳性命。他虽是大有逃弃人世之意,但令媛这件事却能使他振奋雄心,全力追查令媛下落。有他一人,定可抵得你全宫手下!”

  武阳公点头道:“有理!有理!可是……”他沉吟一下,转身向赵岳他们走去,到了可以出手的距离之内,停住身形,大声继续道:“可是纵虎归山,必将是我心腹大患,无论如何今宵绝不能放过他!”

  温老大急忙喝道:“赵兄小心!”武阳公冷冷道:“你们放心,老夫绝不会出手偷袭暗算,赵岳,你准备好了没有?”

  赵岳收摄心神,应道:“行啦!”

  武阳公道:“你用不着为云仙操心,老夫自有把握!”

  赵岳道:“这一点在下深信不疑。但若是你肯见告追查营救之法,在下更可放心。”

  武阳公清秀的脸上浮起奇异的笑容,慢慢道:“老夫不妨讲一半给你听!”

  赵岳道:“一半也好,在下洗耳恭聆!”

  武阳公道:“目下邪教仅存的老凶人一共超不过五个,他们除非能够抛弃怨仇成见,联合起三个之多一同来对付老夫,老夫才无法击败他们。否则的话,老夫单凭刀剑合璧的手法,逐个击破消灭,易如反掌。”他停顿一下,又道:“此是敌我双方力量的比较,若是加上其他条件,这五个仅存的老凶人加起来也不是老夫对手,尤其是老夫心怀忿恨之时,他们只是自讨灭亡而已。”

  众人都觉得不解,心想他一则说那些老凶人只要有三个肯同心合力,就足可以抵敌得住他。但二则又说不怕他们五人联手。这两说大相矛盾,难以了解。

  武阳公接着说道:“要知老夫身为天下第一高手,平生自恃身份,没有一战不是堂堂正正,予对方以充份准备之后才肯出手。但这些老凶人若是劫走老夫爱女,激起老夫忿恨,那时老夫自然不择手段,加以老夫才智远在这些老凶人之上,若是形势所迫,他们焉能抵敌得住老夫不择手段的报复?”

  赵岳首先颔首道:“不错,在下可以放心了,请!”云旗斜指,摆出门户。

  武阳公斜睨文开华一眼,心中迅快忖道:“她纵是聪明绝顶,但这一回只怕猜不出这是老夫看破了讯息乃系佩儿伪造的隐情。哼!佩儿妄想假造仙儿被劫失踪之事骗我回宫,简直是妄想!嘿……嘿……”

  他再行警告之后,便出手攻击。目下已大致摸准了岭南派联防之术的奥妙,所以只攻了十余招就控制住局势,引导向他布下的陷阱。赵岳等人那里晓得武阳公以绝世才华和冠绝一代的武功造诣,已布下陷阱,这刻已到了生死立判的关头。

  武阳公得心应手的引导局势进行,堪堪到了最后关头。这时他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以剑势罩住岭南五人,长刀全力进击赵岳,把他立毙刀下。这条路的危险是他须得先露出破绽,而予赵岳以早一线杀死自己的机会。从理论上来说,赵岳应当认为这一丝破绽是武阳公诱敌之计,绝不蹈险强攻。可是理论归理论,万一赵岳强攻进来,武阳公他一世英名和性命都付诸东流了。第二条路较为稳妥,最多挨了岭南派诸人一两刀,但却能够杀死岭南派两个或三个人,同时又能砍伤赵岳,大大削弱他的战力和鬪志!

  ▼第二十章 四大凶人

  这位一代枭雄在这电光石火的剎那间,突然手法一变,锵锵连声响处,冲破一个缺口,跃出圈外。赵岳等六人停手收势,十二只眼睛望住他,瞬也不瞬。

  武阳公冷冷道:“老夫若是踏坎位,转离宫,出入艮坤之位,当此之时,手中刀剑分使‘陶壁飞梭’及‘游丝拖翠’两招,颠倒其中虚实,便可立毙两人,重创赵岳……”他用手指指于二姐姜三姐两人,表示杀死的是她们两人。接着又道:“老夫虽也不能全身而退,但仅不过被他们两人各劈中一刀……”他指着姜三姐和岑老四,继续道:“其时老夫功力聚运双手之上,因此无法抗御兵刃之伤,可是他们一个是垂死出手,一个是临时变化刀法,用出的力道也有限得很,于老夫一身功夫全无损害。”

  赵岳和温老大两人面色大变,苍白之极,他们都听得懂其中奥妙,所以听了之后,出了一身冷汗。

  文开华道:“那么老山主为何不依计下手?”这话正是人人想问的,其余的人虽是听不出其中之妙,但见了赵温二人面色,也知武阳公说的不假。

  武阳公答道:“一则老夫又设想出两种破阵之法,二则我要给赵岳一个机会,让他再修练云旗武功,瞧瞧他还有没有还手之力!”

  他双目如炬,环视众人一眼,又道:“另外有些理由,用不着说出来,赵岳,老夫给你六个月至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过了六个月之后,老夫随时以信鸽通知你到某个地方作生死之战。你答应不答应?”

  赵岳迟疑不决,没有立即回答。众人都十分担忧,无不紧张地等他回答。

  过了片刻,气氛更是紧张沉闷。文开华突然激动地叫道:“我晓得你为甚么不立即应承,嘿!嘿!有一句话我就实在不愿说出来!”

  赵岳望她一眼,目光中尽是歉疚之意,他道:“你既是不愿,那就别说吧!你若是能够恢复以往的冷静大度和容忍,那时我死了也能放心得下!”

  文开华一怔,想道:“我虽知道他不想改期再战之故,却料不到他迟迟不肯死的原因竟是为了不放心我……”此念一生,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凄苦。她长长叹一口气,已经不再激动,缓缓的道:“好吧!你安心去死就是,我……我……”

  他们的对话谁也听不懂,向任等人更感不解的是赵岳淡淡一言,便使得她同意他此刻战死,实在十分奇怪不过。

  向慎行走到赵岳面前,只见他举止潇洒,容貌俊逸出众。赵岳拱手道:“向兄有何见教?”向慎行道:“岂敢岂敢!但在下尝闻古训云:古往今来无人不死,个人虽不足惜,但如若天下寄予厚望,则不宜因私误公,但愿赵大侠三思而后行!”

  赵岳不禁一怔,道:“向兄教训得极是!”

  洗老五厉声道:“既是如此,何不速速答应改期再战?”

  文开华因被任君麟问了几次,只好告诉他道:“赵岳乃是为了他义妹单云仙之故,所以不想改期再鬪,要知万一他武功大见增进,功力恢复旧观,因而杀死了武阳公,则如何对得起义妹?是故他不想改期。但今日若是一死,又牵挂我的将来,不能安心去死,此所以他迟疑不决。”

  任查尹等人听了这番解释,这才知道赵岳用情之深,无可比拟,而受苦之深,也难以形容。大家十分同情他的处境,此时无一不竖起耳朵,听他怎生回答?

  赵岳目注黑暗遥空,心中一片茫然,耳中只听武阳公笑道:“据老夫瞧来,都是庸人自扰,赵岳你赶快给我一个答复。”温老大接声道:“这等生死大事,岂能草率作出决定?赵大侠无妨多加考虑,万万操切不得!”

  赵岳慢慢收回迷惘的目光,缓缓道:“我答应你的条件,改期再战!”

  武阳公微微一哂,目光转到文开华面上,道:“文姑娘,你跟我走,有你在老夫掌握之中,不愁赵岳不如期赶到战场!”

  赵岳双眼一瞪,正要发话,文开华已经抢着说道:“好,我跟你去,但你得当着这许多人面前,亲口答应将来约战赵岳之时,安然无恙的与他会晤,不得有丝毫不妥。”

  武阳公双眉几乎瞧不出来地皱了一下,心想好狡猾的丫头,老夫反而中了圈套啦!可是你聪明一世,却胡涂一时。第一点老夫可以把在场见证之人通通杀死。第二点,即使此计不成,但约战之举权在老夫,老夫一日不约,你就一日无法当众质询老夫。

  心念一转,便毫不犹疑地点点头,仰头发出一声口哨,那只雪白信鸽迅速飞落,武阳公举手架住,说道:“此鸽便是约战使者,你懂得召唤之法就行啦!”说罢把鸽子放在赵岳肩上,似是让这头鸽王辨认清楚赵岳,这才纵鸽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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