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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他袒开胸口,满胸黑毛茸茸,衬上这把大刀,端的凶恶惊人。大凡妇道人家,见了这般形状,不是骇得昏了过去,就是呆若木鸡,做声不得。

  那美貌女子放下笔,瞧他一眼,神色平淡如常,说道:“英雄夜闯小庵,敢是向佛门中求取金银财宝?”

  彭霸天见她毫无畏惧之色,心想这一回须得小心,恐怕大是扎手。当下狞笑一声,说道:“不错,我要在佛门求宝,这宝贝就是你!”

  美貌女子说道:“佛经上说人的身体不过是副臭皮囊,不消多久,任是绝世红颜也化为尘土。”

  彭霸天狠狠道:“那也行,你的臭皮囊就布施与我吧!”

  美貌女子神色微变,旋即恢复原状,细声自语道:“般若经上说:毋毁辱一切众生,名忍辱波罗密;自身破坏亦不瞋,名亲近波罗密……唉,自身破坏亦不瞋,想必就是今宵这等情状了……”

  彭霸天欺到桌前,大刀伸出在她面前一晃。只见她微微仰头瞧他,双眉轻耸,眼中露出乞怜之色。

  要知纵是笃信佛法之人,遇上及身之辱,也断无故意上前抵受之理。何况这美女还未落发,功夫未深,只是心中存此信念,凡有横逆,便须忍受不瞋。若是有一线之机,总有乞怜求免之意。

  彭霸天有生以来还未见过这等眼波艳色,心中一软,极想顺她之意,博她欢心。但又晓得若不下手,要等她自行相就,只怕比缘木求鱼还难。当下一横心,飕一声插刀桌上,伸手过去抓住她手臂,提了起来,扑一声吹熄油灯,便把她抱到床上。

  那美貌女子口中喃喃念诵,尽是佛家经典,意玄义奥,彭霸天莫说不曾聆听,即使留心听想,也不明白。她毫不抵抗,任得彭霸天把她放在床上。

  彭霸天嘓一声吞口唾沫,狞笑道:“想不到这么顺手。小妞儿,你服侍得大爷快活,今后有你的好日子过,大爷可舍不得让你埋没在佛门中。”

  他伸手一扯,那美貌女郎上半身衣服都扯开了,露出雪白动人的肌肤。

  外面有对眼睛窥瞧着房中一切,此时突然隐没不见。但这人却没有跃走,只是万分迷惘地退开几步,恰好隐在廊边阴影之中。接着一道人影从空中刷地飘落,便在透出灯光的门缝中向房内望去。

  这人接着一掌震开房门,深夜之中声音特别响亮。彭霸天正要解开自己衣服,闻声大吃一惊,旋转身躯,灯光之下,但见门口站着一个英挺少年,背上斜背一口长剑,身上罩住一件青色长衫,既潇洒又威风。

  彭霸天抓起大刀,狞笑一声,道:“架梁的通名受死!”

  那英挺少年举步入房,只见床上一个女郎坐起身,露出半边雪白高耸的胸脯。他微微一怔,说道:“小姑娘,你可是甘心情愿的么?”

  彭霸天心中一动,让开一侧,道:“这话很有意思,你问一问她也好。”

  她愣然地注视着这个英挺潇洒的少年,但觉他身上似是有一种熟悉的力量,摇撼着她的深心。随即便记起了一个人,正是如此英挺,这般潇洒……

  她徐徐举手拉好衣服,遮盖起胸脯,轻叹一声,说道:“我虽是不愿意,但是……”

  那长衫少年接口道:“但是你无力反抗,是不是?不要紧,都有我呢!”他接着转眼望住彭霸天,冷冷道:“在下向慎行,虽是无名小卒,但仍未曾把你这等采花淫贼放在眼中!”

  彭霸天怒骂一声,挥刀劈去,飕飕飕一连三刀,满室寒光闪动,冷气森森。

  向慎行单用两只肉掌封拆,这三刀接下来,竟被迫得退了三四步之多。

  彭霸天突然收刀跃开几步,喝道:“小子取出剑来,彭大爷刀下不杀徒手之人!”

  向慎行淡淡道:“你不过一名下五门淫贼罢了,焉能污了我的宝剑?”

  彭霸天大怒道:“彭大爷出道年余以来,从不采花犯戒,小子休得血口喷人!”说到这儿,不觉怔了一下,想起现下可不正是采花?当下又道:“但你瞧瞧,这小妞儿是不是长得十分美貌?”

  向慎行向床上掠瞥一眼,颔首道:“是便如何?”彭霸天骂道:“那还用问,大爷忍捺不住啊!”向慎行不觉失笑,说道:“这就奇了,世上男女相悦爱慕之事甚多,若是人人全都和你一样,我看天下早就大乱啦!”

  彭霸天没得话说,瞪眼喝道:“少啰苏,取出剑来!”向慎行暗想这厮刀上功力果真不俗,既然不是下五门淫贼,不妨取剑应付,当即掣出长剑,退出门外。彭霸天跟踪扑到,举头四望,不见把风党羽影踪,心中顿生戒意,暗忖道这小子身手不凡,居然能够无声无息闯了入来,须得全力对付才行。

  彭霸天首先发难,出刀疾砍,向慎行挥剑封架,“叮叮当当”连接数招,双方刀剑内力充沛,一时难分上下。

  房中的美貌女郎走出门外,淡淡地瞧他们争鬪,面上毫无表情。

  向慎行见她观战,雄心顿起,剑走轻灵,瞬息之间迅攻三招,只见六七支长剑从左右中三方齐齐刺去。彭霸天伏身一让,不但尽数避过,还反削敌足。向慎行喝道:“来得好!”长啸一声,身形离地飞起,凌空下击,极是灵活翔动。

  彭霸天滚到东,向慎行跟到东。滚到西边,他也跟到西边,长剑垂指,遥遥罩住彭霸天身上要害穴道。他单凭一口真气之力,便能在空中转折盘旋,这等身法,天下间只有昆仑派这一家。

  彭霸天斗地滚向房门,向慎行怕他先伤女郎,迅快飘落,拦在当中。彭霸天欻然滚退,跃了起身,院子中青苔甚多,他滚动之时均以肘膝着力,此时双膝双肘都被青苔染污。

  向慎行说道:“姓彭的你若是自断一手,诚心悔过,今宵饶你一命!”

  彭霸天呸一声,还未开口,那女郎娇脆的声音问道:“彭施主,小尼的那头白驴可是被你取去?”彭霸天胸膛一挺,说道:“不错,只要你肯跟随我,这头驴儿还是你的!”

  向慎行激起满腔义愤,喝道:“好恶贼,占夺了人家牲口,还要污辱妇女,万万容你不得!”

  屋上东西两方都有人出声应道:“这话甚是,今晚容他不得!”这两人口音甚嫩,一听而知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

  向慎行道:“查兄任兄不必出手,看兄弟取此恶贼性命!”长剑一震,疾扑过去。

  彭霸天听到敌人帮手声音,反而胆气大壮,心想原来把风三人不是姓向一人收拾的,那就不必把他估计过高。当即出手反击,眨眼之间,满院剑气刀光,翻翻滚滚地激鬪起来。

  查刚和任君麟一齐跃落院中,他们都禁不住好奇之心,不时瞧看那个女郎。一则由于她长得甚是美貌,二则为了她的大胆。

  向慎行自小炼的正宗上乘内家功夫,功力深厚,剑法更是精妙。但他搏鬪经验不足,时时失去先机,是以一时之间还难分出高下。

  那美貌女郎淡淡道:“刚才有人高歌笑闹而过,就是你们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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