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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冷见愁道:“没关系,他需要的是静养半个月左右,便仍然是龙精虎跃的好汉子。”

  徐小茜道:“常青,姚家高手是谁?外面为何无人得知?”

  常青道:“他叫‘木鱼’名叫姚本善。近三十年来我们姚、常两家没有人及得他。”

  徐小茜道:“他今年几岁?什么样子?”

  常青道:“才三十岁左右,脸瘦眼大。眉毛浓黑,显得冲酷无情。他二十岁时已是姚、常两家第一高手。”

  徐小茜道:“姚家出了这等人才,何以拼命保守秘密?”

  常青道:“因为他加入血剑会。所以我们两家永不提及起有这么一个人。”

  冷见愁道:“他为何要加入血剑会?”

  常青道:“我们私下的传说议论,说是这位姚三叔‘爱财好色’。总之当初他是为女人投入血剑会一定不会错,但经过情形却不知道了。”

  人生的遭遇本来复杂奇怪无比,尤其是牵涉‘财色’之事,更是变得千奇百怪难以猜测。

  冷见愁道:“这个谜也许有一天弄得清楚,亦可能永远无人能够解释?”

  雪婷念念不忘常青遇害之事,问道:“常青,谁下毒手杀你?是霍昭、秦龙?抑是还别人?”

  常青道:“是一个廿余岁的男人,姓殷名海。长得很清秀,衣服很漂亮,看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右手拇指套着一枚翡翠扳指,我从未见过那么碧翠那么澄净的翡翠。他一进房,霍昭泰龙就出去了。”

  雪婷怒哼一声,道:“这样说来,虽然霍昭秦龙没有亲自下手,但有何分别?”

  常青道:“那时我极为虚弱。”殷海向我报名后又道:“姚常两家答应过永不提血剑会和姚本善名字,幸而你只向霍秦二人提起,所以只须杀死你就够了。’说罢用一支小小金针在我中指指尖刺一下,我马上昏迷不醒。”

  冷见愁道:“此人果然不是老江湖,若是老练些,多刺一针,神仙难救。”

  徐小茜道:“常青既然还须静养半个月之久,这段时间危险得很。”

  冷见愁道:“你有银子没有?”

  徐小茜微怔道:“银子?有,要多少?”

  冷见愁道:“大约五六百两就够。”

  雪婷道:“五六百两我也有,但你要钱干么?”

  冷见愁道:“常青现在所躺的棺木本来只二两,但我花了二十两。另外买些东西又花了一百两。是以身上连半两都没有了,不过,你们可以从这口棺材的价钱上猜出我要钱之缘故。”

  雪婷咕哝道:“你是呆子,位二两银却花上二十两……”口中虽在批评,手却已摸出银票递给冷见愁。

  冷见愁瞧了一下,道:“哈,一千两,你出手蛮大方,但将来我怕我还不起。”

  雪婷道:“谁要你还?你肯拿去用我就很有面子了。”

  徐小茜也掏也银票,道:“既然花钱可以利用棺材店的人办事,瞒过了霍昭秦龙,则常青静养一事,亦可用银子摆平。一千两只怕不够,再拿一点去。”

  “看来我快发财啦,每位一千两,我至少可赚千把两。”

  谁也不当他的话是真心的,雪婷道:“这件事真的可以弄妥?”

  “一定可以,至少可以隐瞒到常青完全痊愈可以出手拼命。”

  “我只要能走动,两位姑娘所花的银子即可奉还。唉,三位如此高义热心,我……我真不知日后怎生报答。”

  “等你能行动,帮我把许多秘密查出来,那就不枉咱们相识相交一场。”

  常青道:“就算赴汤蹈火粉身碎骨,闲话一句。”

  冷见愁转身出去,不久就回来。道:“我已跟此庙的王道士讲好。一千两,分两次付。先付五百两,他自会设法掩饰一切,另外找个极僻静地主供常青休养。等常青完全恢复,再给他五百两。”

  “靠不住,如果他收了铜细不与人消灾,岂不是害死常青?”

  “谅他不敢,我在他眼前拧下铜狮的头。除非他自问脖子比铜狮还硬。但当然他比不上钢狮硬。”

  常青忽然道:“冷见愁,我心里有一句话,但说了怕你生气!”

  冷见愁道:“我绝不生气,不过你心中这句话,连徐小茜都知道。”

  常青道:“真的?”雪婷也惊异得瞪大的眼睛。她心中的想法一向不会掩饰,总是完全在迷人漂亮面庞上表露出来。

  徐小茜笑道:“你仍然要请教他一招,对么?”她和冷见愁一起时,总是拿开面纱。所以她这一笑,使常青感到一阵晕眩。

  冷见愁道:“既然徐无理只用一招,你不想我比他差,所以也只要一招,对不对?”

  常青道:“天啊。对,对,对得不能再对了。你不生气?”

  冷见愁道:“这是武学上的疑问,并非思将仇报。我为何要生气?”

  常青叹道:“可惜我不能动,不然我一定要向冷见愁叩三个响头。”

  雪婷道:“不必了。他不是人,是魔鬼。”

  常青道:“冷见愁,将来我如何找到你?”

  冷见愁道:“我们自然会见面,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踏破铁鞋”的滋味冷见愁最近已尝到。天绝刀的下落?血剑会的秘密?严星雨是否是杀伤连凹的凶手?徐小茜、雪婷、阎晓雅,甚至宋妈妈这几个女人心中究竟想什么?

  冷见愁已跋涉不算短的日子,当真铁鞋也足可踏破了。可是问题仍然没有减小。他还须踏破几对“铁鞋”呢?

  ▼第七章 十万魔军

  “命运”已经放射出许多蛛丝(又粘强又锋利,无物可以将之弄断),织成一个蛛网,冷见愁有如飞虫,也已经粘于网上正在挣扎。

  幸而冷见愁不是飞虫,除了有强大力旦和锋利赛过刀剑的身手之外。还有“智慧”和“男气”。

  勇气包括坚强无比的意志毅力,在与“命运”抗挣时之重要性绝不下于“智慧”。当然智慧才真正是一切力量之源泉,没有智慧,任何事情、任何挣扎抗挣都无从谈起。

  篱笆高与肩齐,缠满了九重葛、紫藤花以及几重罗蔓。可以想象得到春光烂漫、炎炎夏日甚至西风愁起绿波间的时节。这一道篱笆,仍然会有花朵茁放,替污浊的人间多添数点美丽色彩。

  篱笆内是甘余丈方圆的园子,有架高的花台花架,也有雅致的盯畦。林林丛丛的花卉,有木本有草本。

  连那屋子外墙都牵满藤条。窗下的丁香、大理菊,夹竹桃等正当盛放,虽是花光照人,却有一种恬淡宁静之美。

  冷见愁大步走人园中,放眼四下游览一阵,轻叹一声。

  只有幽雅恬静,全无富贵气味。那荀燕燕、程士元果然不是凡俗之辈。不过,命运的力量,它的残酷,毕竟不是“人”都能了解、都能抗拒的。

  荀燕燕的“色”与“艺”,脍炙大江南北。但她宁可逃出繁华富贵,与一个心爱的人埋首闭户隐居不出。她要求什么?她牺牲了多少?

  但命运仍然不放过她:冷酷地消灭了她。是谁主宰“命运?”主宰命运者何其无情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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