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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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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這個青年,橫眉怒目,面相兇悍,一望而知是個心性殘酷之人。而由於他眼珠不定,鼻尖唇薄,又可知此人心術不正,詭計多端。 她沒有絲毫表情,道:「想不到在這兒竟會碰到火器高手,想來你不是拜火教的教徒,就是黔中的火判官溫旭門下,對也不對?」 那青年沒有作聲,但似乎也因為發現對方是個年紀很輕的人而驚訝,眼珠骨碌碌的上下打量著。 連曉君已作男裝打扮,又以藥物將面色變得很黃,故此看來沒有絲毫女人的味道。 她見對方沒有反應,馬上另作刺探,道:「但以你的身手應變,火判官溫旭卻只怕還不到這等地步。拜火教是邊塞的一個小宗派,諒也沒有什麼道理,因此你可能是名家大派出身之人,只不過敗在我手底,所以不敢從實說出……」 那青年怒聲道:「你以偷襲手法,搶制了機先而已,如果正式拚鬥,哼!哼!老子還沒有把你放在心上。」 玉羅剎連曉君仍然毫無表情,道:「也許我會給你一個再拼的機會,但你須得先把來歷姓名報上,以免交手敗亡之後,我仍然不知道你是何許人。」 她面上看不出喜怒哀樂,這一著很厲害,那個青年的確感到莫測高深。 他沒有別的反擊之計,只好希望對方當真會狂傲得給他一個再鬥的機會。當下道:「本人是幽冥洞府的金四郎,你聽過幽冥洞府之名沒有?」 玉羅剎連曉君沒有作答,繼續問道:「你今晚一共是幾個人來此的?」 金四郎道:「殺一個龜公這等小事,何須多人?」 連曉君道:「誰是龜公?」 金四郎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麼?那個姓閻的不是道道地地的大龜公麼?」 連曉君忖道:「如果那廝是龜公的話,不免做逼良為娼之事,我殺他還來不及,如何反而保護他的性命……」 金四郎又道:「你不承認麼?哼!這是有憑有據的話,你不必找話強辯。」 連曉君道:「你有何憑據?如果舉得出來,我便放了你。」 金四郎道:「他是當今天下間最大的龜公頭子,連我幽冥洞府購買女奴,也是從他手下買得的,其他運到各地的娼寮妓院的女子,更是不可勝數……」 連曉君點點頭,道:「就算有這等事吧!可是你總不能說說就算,對不對?你有證據麼?」 金四郎怒道:「這等事又不是偷東西,可以從他身上搜出贓物作為證據。」 連曉君道:「那麼你目下提不出真憑實據了,是不是?」 「現在當然不行。」金四郎已認為對方是故意這樣說,是以甚是惱火。「你若是找藉口下手,這就是了,我可不在乎。」 連曉君道:「你這話未免不近人情了,聽起來好像你真的不怕死似的,難道你活得不耐煩了麼?」 金四郎冷笑道:「我幽冥洞府之人,豈是隨便殺得的?你也不打聽打聽,只要你現在殺死我,三日之內,你也須到陰間去與我見面。」 連曉君道:「為什麼呢?你會使邪法不成?」 金四郎道:「你是真的不懂抑是裝糊塗?我們幽冥洞府倒是有仇必報,你如殺死我,三日之內,就有人找你算帳。」 連曉君道:「我不信,難道你幽冥洞府之人,從來沒有被人殺死而報不了仇之事發生過?況且你既然只有孤身一人到此,我現在殺了你,有誰知是我下的手?」 金四郎道:「老實告訴你,我已有準備,只要你一下手,即時生出感應,而在你身上留下永遠消除不去的記號。」 連曉君但覺此人梟惡之性,令人厭惡之極,胸中不禁湧起了殺機。 她向來是越想殺人,越是笑靨向人。故此這刻泛起了笑容,雖然她已是作男裝打扮,可是笑容滿面之時,仍然使人感到親切可喜。 金四郎訝然瞧著她,道:「你笑什麼?」 連曉君道:「還問呢!」 手中青玉簫陡然疾點,已點中了金四郎胸前要穴。 金四郎並沒有像別的人一般栽倒地上,身子一震之間,退了一大步就站住了。 此時他兩眼射出兇毒的光芒,表情怪異地盯著玉羅剎連曉君。 連曉君一方面大惑不解,另一方面相當震驚,因為她這一簫內力奇重,所取又是要穴,縱然是神勇蓋世之人,亦禁受不起,須得馬上跌倒身亡。可是這金四郎卻不如此,教她焉能不訝駭交集。 她沒敢欺迫過去,只聽金四郎發出慘厲可怕的笑聲,接著仰天噴出一口鮮血。 連曉君一望而知這口鮮血,噴不到自己身上,故此並沒有退卻,卻全神防範對方,瞧他有什麼出奇的殺手。因為金四郎曾經說過,他臨死之前,將在敵人身上留下痕跡,讓幽冥洞府之人,得以據此追殺。 金四郎沒有倒下,這是一大出奇之事。何況他在如此重創之下,居然尚能開口發出笑聲?卻是第二件出奇之事。連曉君雖然見多識廣,才智過人,這刻也一點測不透對方將有怎樣子的殺手? 金四郎仰天噴出大口鮮血之後,身子搖擺起來,兩眼的兇厲光芒,亦漸漸消失。 但見他一搖再搖,終於站立不穩,猛可一跤摔倒在塵埃中,動也不動。 玉羅剎連曉君初時定睛看著屍體,旋即發現金四郎已經死了。 要知在她手底喪命之人,金四郎並不是第一個,故此她在這一方面,可以說有相當的經驗。 連曉君不敢馬上過去看,忖道:「常常聽人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說不定我一靠近了他,他馬上就生出感應而向我攻擊……」 連曉君的猜測,並非全無根據。在武林中的確有些邪異的家派,練有這等可怕的功夫,能利用屍體攻擊敵人。而湘省常見的「趕屍」之術,亦足以說明有役使屍體的能力。 她等了好一會,先轉身躍上屋頂,看看金四郎屍身仍無動靜,當下決意暫時不去管他,逕自縱躍到那一處可以窺見閻炎窗戶的地方。 但見閻炎恰好放下筆,起身伸個懶腰,接著離開書桌,向床榻走去。 連曉君眉頭一皺,忖道:「這廝大概寫完了,正要登床睡覺。他真是該死,若要睡覺,為何不吹熄燈火?莫非真有喜歡在燈光下尋歡的毛病?」 她目下有點心神不定,因為金四郎的情況如何,尚未得到結論,所以閻炎可能登床尋歡這一想法的刺激,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了。 閻炎走到床邊,伸手撩起帳子,燈光透入,登時可以看見一個年輕女子,擁衾而臥。 她那一頭烏黑的秀髮,散佈在枕頭上,襯托出她那張白皙的面龐,使得本來相當美麗悅目的面貌,更增添了一種動人風韻。 她大概是被強烈的燈光刺眼而醒來,微微睜開惺眼,嬌柔地道:「你寫好了沒有?」 閻炎道:「還沒有,但眼澀手酸,比起不停地跑了一百里路還要辛苦得多。」 美麗女子道:「那麼你先上床歇歇吧!等一會再寫不行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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