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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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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浩又冷笑一聲道:「你相不相信?不到三十招就會有人趕到。而你便陷入天羅地網中。我真不懂你何以能成為『殺手中的殺手』?」 李十八仍然淡淡道:「三十招?我殺人從來不超過五招。」 余浩搖頭嘆口氣道:「你一定忘記正在跟甚麼人說話?」 李十八道:「如果是別人,我只說三招。」 余浩道:「我絕不會被你激得暴跳如雷。希望你明白這一點才好。」 李十八道:「我明白。」 他開始跨步接近余浩。四周行人突然驚慌散開,但其實這些行人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何事? 余浩「鏘」一聲掣劍在手,心中忽然好過舒服得多。因為李十八要「殺」他的決心和自信好像錐子刺入他心靈中,現在才被「劍」消滅了。 李十八居然繼續迫近。 余浩忽然冷笑,劍光突然展佈,數十點劍光由空中瀰漫罩落,宛如綿綿含愁春雨。 李十八忽然已躍到他左後側,居然尚未拔劍,但躲過這一招畢竟不能夠不付出一點代價──一幅衣襟已削去一角。 余浩翻轉劍勢一掠而過,快逾閃電而又瀟灑自然之極,在那一掠而過的俄頃間已刺出七劍之外。 可惜如此繁迅高妙劍招卻由於距離差了一點點,李十八只在雙袖褲管以及前襟留下七個小洞。 更可惜的是李十八乃是「殺手」。如果是武林過招較量,第一招時李十八就該舉手認輸了。 余浩長劍全不停滯,幻化出一道眩目精虹由空中當頭劈落,劍勢浩蕩平實毫不花巧幻妙。 這一招「天降大任」功深力厚大開大闔,確實具有因為付託重任所以加以嚴酷考驗之意味,當然受考驗者只好勉力擔承下來。 李十八卻跟別人不同,他寧可像癩皮狗一樣在地上翻滾也不肯擔承硬接這一招。 正由於鼎鼎大名的「冷血」李十八居然使出此種難看無賴的招式,所以余浩這一劍又落了空。 只見余浩劍勢平鋪灑出,宛似連天芳草青青無涯無際。 李十八明明已退到劍光最邊緣處,但左肩忽然出現血跡眨眼染紅一片,傷勢顯然不輕,會不會傷及筋骨?左手會不會殘廢? 但就算左臂整條斬下,亦不過一條左臂而已,比起「性命」可就大有分別了。 李十八冷冷望著余浩,肩上傷勢好像是別人的,與他全無相干。 他的手指離劍柄只有五寸。這已是他唯一有點像比武拚鬥的架式。 余浩的劍居然「收」不回來。並不是說他身體四肢沒氣力不能移動,而是不敢做出任何收回長劍的動作。 他感覺得到強大無倫的壓力蘊蓄積聚於某一處,他只須稍微一動,壓力便會爆發,便會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他平生功力所聚「四大劍招」已全部施展完。第一招象徵春愁似的綿綿細雨。第二招是瞥然而「過」速度之威力。第三招大開大闔天降大任。第四招宛似青青河邊草,有幽意無盡情緻。 此四招的象徵正是「雨過天青」外號由來根源處。 怪不得李十八一開口就是五招。莫非他竟然早已深知余浩四大劍招的奧妙?如果不限定五招,李十八是否還須要受傷方能取勝? 李十八五隻手指忽然摸到劍柄。 劍光從劍鞘飛出,他眼睛明亮如太陽,握劍的手堅穩如鋼鐵岩石。 其實劍光上閃亮一下就仍舊隱藏於劍鞘。 李十八大步行去,行過長街穿過城門走向莽莽蒼蒼的荒涼郊野。 不久余浩屍體被抬走,很多人都認得那是曾老員外家丁。 李十八負傷消息很快傳遍。有些人甚至暗暗懷著打病老虎心情,希望找到李十八,輕輕易易就生擒或殺死他。一則成名露臉;二則曾府懸賞黃金千兩緝拿兇手。一千兩黃金,確實足夠使很多人不顧一切了。 很多人都想不通李十八何以甘冒性命之險,於光天化日通衢大道上,殺死江北七劍「雨過天青」余浩? 尤其是曾熙。只有他知道李十八此來襄陽任務目的。他何以甘冒殺身之險殺余浩?他何以不怕此舉打草驚蛇?他負傷之後情況如何?還能一如往日發揮全身武功麼? *** 廣元小和尚噘起嘴巴無精打釆離開後殿。剛剛被首座聖因和尚當眾訓斥一頓,所以心裏很不舒服很氣悶。 那聖因和尚是因為鑑於由中午起兩個時辰不到,竟有六七批人馬來善護寺,都找廣元說話,問這問那。 如此情況不但有誤個人清修,連全寺僧侶亦受到騷擾不得安寧。 所以由現在起禁止廣元到處跑,只准在房間或最多到後園打掃落葉等。 又如果仍然有人來找他,立刻攆他出寺以免煩擾別人清修。 廣元哪有心情打掃亭園,一逕回到房間,不覺一驚,心中不迭叫苦。因為房間香氣飄揚,一個美貌少婦坐在床邊。 他已見過這少婦三次,知道她是潘夫人,她丈夫被李十八殺死。 但老是跑到這兒來是何道理?殺夫之仇雖是深重如山,可是他對此亦無能為力呀! 潘夫人露出那明豔笑容,使人心軟而不好意思對她太不客氣。 廣元無可奈何嘆口氣道:「看來我還是趁早打好包袱滾蛋為妙。」 潘夫人輕聲道:「你剛剛受了委屈?」 廣元道:「就算聖因師父不責怪,我也待不住。像你中午來過,現在又看見你,唉……」 潘夫人道:「你知不知道前幾天晚上我在這兒見過李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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