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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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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步步皆色 棋道高手絕不浪費每一子。所以很多表面看來只是一著閒棋。其實卻是極厲害極有用的伏兵,有時幾乎可以扭轉整個局勢。 李十八雖然不是棋道高手,卻是「暗殺道」第一流人物。所以他每一子到要緊關頭都會發揮意想不到妙用。 天色快發亮時分,任何人都睡得最酣沉,尤其在暖呼呼被窩裏有說不出的舒服。但如果被子突然掀掉變得十分寒冷時,就會覺得加倍不舒服。 那中年男子冷得縮起身軀,但馬上醒覺睜開眼睛。 屋內本來仍然很暗,不過點了燈,所以一切都瞧得很清楚。 他先看看旁邊的妻子。她居然睡得很甜很沉,連陌生人的聲音都沒有驚醒她。 那陌生人冷冷道:「李一魁,你可認得我?你最好認得,大家都不必麻煩。」 李一魁忙道:「認得認得。您是『冷血』李十八。」 然而他忽然感到不對,何以認得他才不麻煩?照情理說應該是認得他才麻煩啊。而且李十八又怎會知道一個如他這般小人物的姓名呢? 李十八拿出一張紙條給他,道:「讀出來給我聽聽。」 李一魁一面顫抖一面唸道:「李黃氏,七十八歲。李一魁之母。李一魁,四十歲,鐵扁擔幫北城小頭目。妻,李陳氏,卅五歲。子,李××,廿二歲。子,李××,十九歲。子,李××,十七歲。女,李××,十五歲。」 他茫然抬頭望望李十八。青白面色和顫抖身子,使他看起來不像人而像屠場內的豬羊。 全家人的名單隨便落在任何人手中,都可以有別的解釋、別的理由。但在「冷血」李十八手中,除了「死亡」還能有甚麼解釋? 李一魁澀聲道:「為甚麼竟然有人聘請你殺絕我全家大小?我的確想不通……」 李十八道:「讀下去,下面還有字。」 李一魁聲音比橄欖澀一百倍,唸道:「茲收到李十八先生來訂黃金二百兩正。」最末後是個花押簽名,他當然讀不出來。 李十八居然自動解釋,道:「簽收的人是我一個同行。我保證他是我這一行的高手。」 李一魁連寒冷都忘記了,道:「你……你僱請殺手,而對象卻是我一家?」他不覺用手指節猛鑿一下腦袋,又道:「你……你自己不行?難道連我這一家你都不行?」 李十八道:「如果你一定要我試試,你就知道答案。」 李一魁忙道:「不,不,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要你試的意思。但你為何付錢給另一個殺手?」 李十八給他看另外兩張紙條,道:「告訴我這是甚麼?」 李一魁立刻道:「兩張都是二百五十兩足色赤金的銀票,是信用最好的達通錢莊……」 李十八收回收據和銀票,卻丟了一張在床上,道:「給你。但你最好記著,除了收據上寫明的人之外,你還有一個同胞弟弟住在南京。我知道你是從他那兒知道。但他一家大小的性命卻也捏在你手中。」 李一魁真想昏倒免得活受罪。但又知道這刻千萬昏不得,忙道:「李先生,我……我想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人輕言微,我只是一個小角色,能幫得上甚麼忙呢?」 李十八道:「你好好聽著。第一,我要知道『雨過天青』余浩每日的生活習慣行蹤等等。余浩是江北八劍之一,聲名赫赫。你應該聽過並且知道他現正在甚麼地方,對不對?」 李一魁立即道:「我知道。他正在曾老員外家中做客,曾府就在北城區之內。余浩一舉一動大半年來我已查得清清楚楚。」 李十八道:「很好。第二件事你家房子不小,應該能撥出一個隱秘無人出入的房間給我。你最好記住,如果我活不了,你一家也就十分危險。」 李一魁忙道:「可以可以,我一定弄好一個房間。」 李十八道:「希望我們的交易順利和愉快。時機一到我會再付另一張銀票給你。你可以搬到南京或其他地方,永遠脫離這種生涯。」 但問題是,李十八在重重險難中能不能突破可怕的命運?李一魁簡直不敢多想,因此他忽然咬牙切齒地羨慕那被點了穴的妻子。 她無牽無掛不知不覺,豈不是最幸福的人麼? *** 快到中午正是街上行人最多之時,即使是最緊張忙碌大舉出動的鐵扁擔幫幫眾,也不覺鬆弛下來。 何況大半年來優遊閒居的「雨過天青」余浩,走在街上更是心無掛慮,但覺日子過得甚為舒服堪稱滿意。 天香樓有幾味小菜很合他胃口,何況已有幾個老不正經的有錢朋友。 吃吃喝喝順帶商量冶遊門路,確實是人生一樂。 但離天香樓還有一個街口,余浩忽然停步,全身精神力量霎時已集中貫注於迎面攔住去路的一個人身上。 余浩腰間佩劍隨時隨地可以拔出來。正面決戰多年來已不知應付過多少次。所以他一點不緊張不匆遽。 直到他確知那人是「冷血」李十八,心情才轉為沉重。 余浩在善護寺見過這個蓄新鬚的青年。所以知道一定不會認錯人,但李十八何以膽敢光天化日之下出現於通衢大道?他何故攔住我去路?難道他閒得無聊來找我的麻煩? 「你是冷血李十八?」 「你是雨過天青余浩?」 「莫非我竟是你名單裏面的一個?」 「本來不是。直到昨夜才是。」 余浩拍拍佩劍,冷笑道:「你樹敵還不夠多麼?」 李十八眼中毫無表情,道:「像你這種對手,老實說越少越好。但我今天一定要殺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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