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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王勇喃喃道:“对,心病还须心药医。原来小辛精于医药之道。”

  但小辛上一回见到花解语,并没有提到她所中“绝毒”,当然也没有提到出手解救。花解语想起此事,心都凉了。小辛肯出手救常青,为何不肯救我?

  如果小辛认为彼此毫无交情时,何以毫不犹疑接受我一千两银子拿了就用?

  王勇突然道:“你也有很沉重的心事?唉,我一直以为你如此美丽姑娘,绝对不会有心事有烦恼。”

  花解语道:“不论是人或事情,从表面上看往往得不到真相。”

  王勇道:“只不知姑娘的烦恼困难我能不能帮忙?”

  花解语忽然泛起恶作剧念头,道:“当然可以。”

  王勇忙道:“请告诉我。”

  花解语道:“有一件关系及我哥哥死活的事,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

  王勇笑道:“钱?要多少?”

  花解语道:“没有一万也得八千。”

  王勇又笑一下,但笑容忽然渐渐黯淡。

  花解语道:“这数目不小,所以你不必感到为难。”

  王勇道:“数目不算大,但不能马上给你。”

  花解语道:“我明白,你不必为难。”

  王勇解释道:“我身边现成有三万两,但晚上就要用。所以不能马上分给你。”

  花解语不说其他话,只道:“我明白,你先办你的事。”

  王勇道:“你哥哥要一万两最迟几时?”

  花解语叹气道:“也是今晚。”

  王勇瞪大眼睛,道:“莫非他跟我一样?今晚?”

  花解语道:“对,今晚。他自己有几千两。我已帮他凑七千两,其实一万两之数还不够。但可能获得缓期。”

  王勇咬牙切齿寻思,面上表情一时豁出性命要拼,一时衰颓要放弃任何挣扎。

  他必定受创深巨,被命运折磨既久且多。否则以他年龄凡有逆境必能奋力抗拒,必定不会有“放弃”之想!

  花解语叹口气,道:“对不起,其实我不需要钱。”

  王勇一愣,道:“真的?”

  花解语道:“我开个玩笑。谁知这个玩笑开得如此拙劣,使你受到伤害,对不起。”

  王勇道:“但愿只是玩笑,真的?”

  花解语道:“真的,我却忽然很担心,担心你的问题。”

  王勇道:“你知道?”

  花解语道:“不知道。但如果你必须付人家三万两银子,这数目很大,事情必定很严重。如果人家怀疑我和我的朋友,而你却跟我谈了很久,你怎生辩白呢?”

  王勇道:“这……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想到。”

  花解语道:“我帮得上忙么?”

  王勇摇摇头,道:“谁也不行。”

  花解语道:“好,我们等会就走。明天在合肥见。我记得有家客栈叫做远悦,记住。”

  ***

  绿野成绩也不错,探出葛冲之的钱财亦于今夜付出。但和花解语一样,绿野感觉出知道太多对葛冲之不利,所以不敢多问。

  因此花解语的庐州之约大家很赞成,等葛王二人事情过后查明内情才想办法,似乎最稳当最有利。

  他们聚集在绿野房间商议。小郑摇头道:“只怕我们此去合肥路上会出事。”

  绿野道:“出甚么事?”

  小郑道:“不知道。但必与葛王二人有关就是。”

  花解语道:“出点事也好,至少多些线索。”

  小郑道:“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家用甚么手段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多可怕?这可不是玩笑事情。”

  阎晓雅难得插嘴,问道:“小辛走那一条路?”

  小郑道:“一个妇人三个做小买卖汉子都看见他向西南荒山行去。他一定打算翻山越岭直到巢湖。说不定游水游过巢湖。这个人古怪主意多得很,谁也猜不透。”

  阎晓雅道:“如果我们往合肥,岂不是要兜个大圈才跟得上小辛?”

  小郑道:“难说,说不定小辛忽然转回合肥,不过他多半会奔向舒城,经桐城九江等地前赴湘省。”

  阎晓雅道:“我们从合肥到舒城也一样,路好走,远不了多少。”

  小郑逐一瞧过三女面色,叹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怕多生枝节麻烦,我小郑怕甚么?”

  路很好走,尤其是最近下过雨,尘土不大。行人不多,因为安居镇僻处一角,距离合肥虽然只有一天路程,却很少人往那边走。

  他们没有坐车乘轿,但步行速度快过车轿,甚至快过骑马。

  中午没有休息,也没有露出疲态,直到未时末才歇息一下。

  歇脚的地方只是路边一座凉亭,有人卖茶水点心。旁边不少高大老树投下浓阴。岔路过去不远有个小村落,鸡鸣犬吠声随风传到。

  一片宁谧有如世外桃源,其实很多乡村都有这种恬静闲适景致。

  绿野嘴巴咬满干粮,忽然道:“住在乡下也很好,至少可以少却很多烦恼。”

  花解语指指心窝,道:“烦恼在这儿,人住何处都一样。”

  绿野一口气喝了一碗茶,却见附近枝叶间小鸟跳来跳去,空中也有鸽子飞过,老鹰在更高处盘旋。

  她忽然记起小辛,道:“你们谁知道黄昏时那一种鸟归巢最早?那种最迟?”

  大家都愣住,谁也不曾留意过这个问题,就算想过也很难弄得清楚。

  绿野开心笑起来,道:“最早是鹪鸟,接着是聒噪的乌鸦,然后是麻雀、画眉,最后是燕子,这时天已黑齐了。”

  人人都露钦佩之色,尤其是向来居住城市的花解语。她道:“你真了不起。我永远想不到年年回来筑巢在同一地方的燕子,每天竟然是夜归人。”

  小郑道:“这种口气很像小辛。他也懂得很多,你们谈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绿野朗笑一声,道:“这话根本就是小辛说的。”

  大家都笑起来。不过绿野的笑声有点不对劲,很快就变成呻吟,还抱住肚子。

  阎晓雅眼睛盯住卖茶老人,口中说道:“我们都没有喝茶,只有绿野喝一大碗。”

  那老人听到绿野呻吟声,惊讶瞧看,接着还走过来道:“小姑娘怎么啦?敢是受凉或者吃坏肚子?”

  并无任何证据使老人洗脱嫌疑置身事外。但奇怪的是人人都感到绝不是老人弄的手脚,都觉得他没有嫌疑。但绿野这般模样,难道受凉而致?又莫非干粮有古怪?

  绿野呻吟不久,忽然昏迷。

  花解语用一件外衣铺地,让绿野躺着。低声道:“必定茶水有古怪。阎晓雅,你负责看住绿野。小郑,你负责凉亭外面四周以及来往道路。我专门对付老人。”

  她慢步走到老人面前,老人已动手煮水。

  老人道:“等水开了冲红糖老姜,或者对那小姑娘有点用处。”

  花解语道:“你卖茶多久了?”

  老人道:“唉,几十年啦。”

  花解语道:“你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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