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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廿三回 轻罗蘸泪重开杀孽 利剑断腕奋夺金蛇

  在那手指和酥胸将要触及的剎那间,忽然改变了主意,沉腕一勾,“撕”的一声,她胸前衣服已被扯破一大幅。他的眼中射出原始兽性的光芒,呼吸也沉重起来。

  一声犬吠随风传进洞中,她颤栗地张口欲叫,但没有发出声音。歇了一会儿,她发出惊惶和痛楚的呻吟,但声音极低,一下子便被他粗大沉重的喘息淹没……

  同在相府后园中的钟荃,此刻正在忙着。

  他和潘自达分手之后,便一径到了约定那座红顶亭中。他蹿上亭顶,四下察看,这才发觉这座亭高得很,最少有一丈四五。亭子四面是荷池,水光荡漾。池中华盖亭亭的荷叶,许多都凋残了。亭后不远,有几栋房子,看来十分精巧,全部不及这亭子高。

  他等了好一会,心中有点焦躁,忖道:“他莫不是泄露行藏,让相府的卫士截住了?”

  倾耳细听一会,并没有发觉战伐之声,又忖道:“当日在石洞中,仅一交手,已知他乃是剑术名家,即我也未敢轻易言胜,加上他诡诈狠毒,谁能留截住他?除非那毒书生顾陵……”

  想起潘自达阴毒为人,不由得打个冷战。记得当日在石洞中,为他捡拾宝剑后,发现他已掏出极歹毒的暗器“白虎钉”,后来那两枚白虎钉又不见了,知是他收回囊中,假使当时捧剑细看,必定受他暗算无疑。以这种居心之人,目下又暗蕴妒恨,的确是极大的危险。

  再等一会,四下十分静寂,晚风吹过,挟着秋意,多了一点萧瑟的味道。他凭着夜眼,俯首下望,只见荷池水光粼粼,残黄了的荷叶,在水面轻轻摇晃。

  忽然记起下山至今,已有两个月头。下山时正当盛夏,如今已入秋分。在这北地名都,早就瑟瑟生寒,树木凋疏。

  不由得顺口低吟道:“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吟声戛然中止,用力摇一下头,哑然自笑,忖道:“我居然也像骚人般悲秋哪!如今岂是惆怅之时?且下亭到后面的屋子瞧瞧才是正理……”当下飞坠下亭,身形轻灵之极,宛如秋叶随风飘落,毫无声息。

  转眼间,已越屋而进,但见当中一个宽大庭院,植着许多花草树木,收拾得甚是雅致。四面俱有一栋房子,建筑得极是精巧。庭中摆有石几石椅,此时有两个人坐在石椅上,正在谈话。

  他轻灵狸猫般隐身在一丛小树之后,离着那两人不过丈半。只听一人道:“怎么如今还不见他们来?天已经黑齐啦!”

  另外一人道:“啼,你急什么劲?好歹先将那小丁香的好处说完了再算!”

  那人笑了一声,满意地接续起先的话题,当然是关于一个名唤小丁香的女人之事。

  钟荃潜心听了一会,暗中“呸”一口,想道:“怎么这两人一点也不知羞,高谈阔论地说起那么猥亵的事?看来这两人言不及义,必定是下流脚色。记得病金刚杜锟说过那齐玄乃是禁锢在后园的迎月馆中,还有徐姑娘也在一起,不料这后园这么广大,如何能寻出下落?不如现身擒住这两人,迫出迎月馆在什么地方,岂不省事?”

  他自个儿也觉得这主意满好,赞许地微笑一下,摸摸面上蒙住的黑布,这是他和潘自达分手时给绑上的,然后凌空飞起,猝然掉下来,正好掉在石几上。

  那两人当他下坠之时,已发觉有异,齐齐极迅捷地站起退开两步。

  钟荃眼光一闪,吃了一惊,因为在这瞬息之间,已发觉这两人身法和应变,俱非等闲。尤其左边的一个,似乎更见高明,迥非他想象中那种二流角色。

  他双脚一沾几面,左边那人冷笑一声,刀光闪处,急削双足。敢情两人都持有兵器,但钟荃估量这两人不堪一击,是以不曾留心。

  右边的人较为慢了一点,寒风一掠,也是直攻钟荃下盘,使的却是长达三尺,棱角都极锋快的钢锉。这钢锉大概是实心的,又有三尺之长,显然甚是沉重,是以锉把甚长,可以用两手握住,使的当然是别出心裁的招数。

  钟荃心中一急,双脚连环踢踏,恰好从刀锋尖锋间上落闪过。他乃是急于尽快要收拾下这两人,否则一经声扬,事情便糟了。若那冀南双煞等人闻讯,说不定会立刻挪迁囚犯,那时再要知道下落,便难于上青天了。

  使刀的人冷哼一声,道:“点子硬得很,留神!”刀身一抖,“呛啷啷”脆响连声,敢情是刀背缀有几枚白金小环,刀动环摇,发出这种响声。那环声一响,刀光如雪,已是一式“拨云看天”,反手疾撩而上,招式变得极快,而且又稳又辣。那使锉的抽回扫出,锉风劲急。

  钟荃暗惊那人刀法之佳,竟是和冀南双煞有同等功力,便那使钢锉的,虽然稍为差点,但力量奇猛,也是一把好手。这时受那两人直攻横荡,不得不凌空飞起,向一旁落下。在这起落之间,已掣出背上锋快利剑。

  那两人不约而同地疾扑过来,并且都闷声不响。一左一右,夹声而至。

  钟荃一剑在手,自然大不相同。为了急于收拾下这两人,立时使个身法,吐剑疾刺那使环刀的卫士,招式尚未完全使出,脚下如风,移转方位,那剑尖反而指向那使锉的。这剑连攻两人,虽是虚着,但那两人都得齐齐收回兵器自保。

  钟荃身快如风,剑光一闪,再攻到那使刀卫士面前。那卫士沉声一嘿,刀光四射,“叮”地微响,钟荃利剑吐出,插入刀圈,剑尖正好黏着敌刀,行气运劲,倏然一扯一弹。使刀卫士居然脚步不稳,斜溜开两步。

  这时刀剑已分,那卫士唯恐敌人跟踪,乘虚而入,眼睛连看的时间也没有,手中环刀一式“斜阳封”,荡起一片刀光,封蔽身侧。

  人影乍闪,有人“啊哟”一叫,却是那使锉卫士,直撞向自己人的刀光中,冷不防那使刀卫士会对自己使出这么凌厉毒辣的招数,手中钢锉又无法护身,叫了一声,便被使刀卫士一刀削在咽喉上,血光崩现,气绝而死。

  原来钟荃在对敌之时,往往急智潮生,机灵无比。当他以最上乘的剑法和内家真力,将使刀卫士的刀黏扯开时,早已计算好时间和部位,料定那使锉的定然冲上来,正好以移形换位之法,加上云龙大八式中“龙尾招风”之式,反手一剑黏住敌锉,借力顺逼,使得那用锉的卫士也踉跄斜撞,而那钢锉却一时不能收回。

  不过,饶他钟荃这一下灵机十足,也没料到那使刀的斜跌开时,会有这么毒辣的招数,以致那用锉的卫士,猝不及防,立刻当场丧命!血光涌现间,那使刀卫士一见误杀了自己人,嘶声大叫道:“董大爷跟你这贼子拚了……”嘶声叱骂中,抬脚一踹,把那使锉的卫士踢开一旁,刀光电急抹削而至。

  钟荃一听这人自称姓董,使的乃是环刀,而且刀法极佳。

  方才误杀同伴,却毫不怜惜地一脚将同伴未扑的尸身踹开,分明是知道同伴已死。在这种形势之下,仍然能知刀下之人,是死是活,可想出其功力阅历。立刻记得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字号人物,人称“神刀”董刚,使的正是锋快无比的环刀。本与冀南双煞齐名,但后来却不及冀南双煞名头响亮。这和本身功夫没有什么关系,只因他只有一人,独来独往。不似冀南双煞中,老大恶客人金魁老谋深算,智勇兼备。而老二病金刚杜锟,性暴如火,动辄生事伤人,以致较为惹人注意。

  他既知此人乃神刀董刚,虽然肯定能赢得他,但他极听信尊长之言,当日下山之时,诸位尊长曾经谆谆嘱咐,此去江湖,大有能人,切切要小心从事,尤其本身阅历不足,对方虽可能稍弱一点,但人家凭着经验阅历,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毒手。而且,白眉老和尚更特地将昔年挫败于瘟煞魔君朱五绝手下的一段往事说出来,意思乃在警诫不可小觑天下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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