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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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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恨天满身都是鲜血,那对眼珠快要突出眶外,怒吼一声,忽然挥锄舞个圈子,风声呼呼。 只听他大喝一声“着”,药锄脱手飞出,劲刚无伦,直撞向夜游神凌展。这柄药锄因遍体俱是精钢,份量甚重,又经他以大摔碑手法扔出,更是厉害。 凌展大为凛骇,这时距离太近,连忙用力一压。 “当”地一响,利刀折为两段。 那柄药锄改直飞为斜射,大半丈外的一块石头,被药锄击个正着,火星四溅中,已碎裂成片片。 夜游神凌展右臂酸麻不堪,惊得连连倒退。他明知这刻要是对方再上来加一掌,他必定受不了。 却看时那塞外老魔石恨天已仰天仆倒,白皑皑的头颅歪在一边,差点儿跟身躯分了家。 原来刚才凌展一刀,从左边脖子的旁边斜砍下去,刀口有大半尺之深。 石恨天在死时还逞余力作最后一击,头肩因此分开,只剩下右边还黏连着一些筋肉。 厥状可布之甚,连夜游神凌展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独门大盗,也为之震骇莫名,怔住不动。 歇了片刻,这才恢复神智,过去拾起药锄,走到江忠身边,江忠闭目不动,他狞笑一声,举起药锄。 这时江忠体力虚脱,眼前一片昏黑,全然无法抵抗逃走。 且说洞穴下面的孙伯南,他在满穴烈火熊熊之中,快要支持不住。 他不必再瞧,早知这里形势已是避无可避,即使不被烈火焚身而死,也得被这股炙热无比的气流烤焦。 如今唯一的生路是使这扇石门之后,那边可能是已经堵死的石室,但也可能是堪以逃命的所在。 而他所受的内伤,因屡屡用力和情绪震荡,竟然变得非常严重。 他乏力地想:“我现在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石室,以避炎热!” 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不能思想了。 整个地洞都那么炙热,他已出了一身大汗。 他又想道:“然后我在石室中,以本门内功静坐三日,这条性命,便可以检同来……” 这刻他已没想到璇玑三宝了,在这样危急之下的情形,那就等如瓮餐不继的极贫困的人,叫他去望想大厦美妾般不可能。 那道石门,生像关闭住宇宙间的秘密般,严密异常。谁也不知道石门之后,会不会是高峻的石壁。 孙伯南努力振作一下,这是到底他自幼练武,又是童子之身,功力精纯异常,故此精神又复一振。 在这极热之时,也密等于极冷一般,任何人只要眼睛倦得闭上了,立刻热死或是冻僵! 他取回那种削石如泥的小匕首,心中想道:“我在石门另一边也寻个洞,试这最后一次!” 一边想,一边移过两步,又用身把帮忙去开个斜洞。 他又想道:“其实我何必作这等无谓的挣扎呢?那边明明有个小孔,乃是昔年门上完装把手留下的。我却因乏力拉开,而做出这等无聊的行为……我想,每个人在毫无办法之时,虽是一些认为决行不通的方法,也会试着使用吧?” 他脑筋不停地在想,倒也觉得好过些,想到这里,已弄了一个斜向门缝那面深入的山洞。 于是他插入三个手指,轻轻一拉。 只见那道石门忽地无声无息地开了,它是开得那么轻巧,几乎使他差点儿仰跌地上。 这一喜非同小可,欢呼一声,探头看时,只见内中一个石室,除了一张石床之外,全室空空荡荡。 他赶快走进去,然后掩上石门,身上倏然一阵清凉,宛如由烈火地狱中又回到人间。 这种如释重负的快感一直盘旋在他心中,一直到他盘足跌坐在石床上,尚且欣慰异常。 他没有研究这间方圆不过两丈许的石室透不过气,或是还没有其他房间,一迳闭目调息,运行南江秘传的内功。 外面什么声息聪不到,他只怕自己尚未恢复之时,那塞外老魔千里眼石恨天和夜游神凌晨已经下到洞来,那时才任人宰割。真是死也不能瞑目。 然而他心急也是徒然,因为他的内伤起码要静坐三天,才能完全保住心脉,不会致死。 但封住洞口的诛天神火,顶多过个一时三刻,便将熄灭。 须知孙伯南并非愚鲁之人,因此他非常明了自家的危机,其实纵然让他静坐三日,到时能不能运用真力以和强敌对抗,尚成疑问。 于是他不由得后悔自己何以要硬接石龙婆三招之举。 明知石龙婆神力天生,猛不可当,若是使出摇山镇岳七快剑,最少也可攻她七七四十九剑呢? 而且也不会掉下洞中,若不是龙碧玉给他穿上金缕衣,他这时恐怕早已经烧成焦炭。 心中思潮,纷至沓来,心神无由收摄得住,但因回到清凉之地,故此内伤虽不减轻,却也不会加重。 渐渐发觉过石室内空气不但新鲜,而且其中隐隐有一种清清的甜香。但着意寻时,又似乎消失掉。 他坐了半响以后,居然觉得舒服了一点。当下他猛然张开眼睛,自怜地微笑一下,叹道:“反正我决没有三天可坐,倒不如睁开眼睛等死!” 这时正好是江忠到达,大声叫唤之时,他隐约也听到人声,但侧耳听时,又没有了声音。 于是回眸四顾,黑暗中隐约可见四壁甚是平滑,已是经过人工修磨。他功力大弱,因此那对夜眼也瞧不清楚,便摸出千里火,打亮之后,搁在石床那一头。 只见四壁齐齐平滑,当中一排尺许高图案,由石门左边开始,一直经过石床上面,直到石门的右边。 他定睛瑁时,那排图形,原来都是些古武士执戈持戟的争画面,兵车战场,场面热闹,不禁一阵失望。 原来当他君到那些图案之时,心中便暗暗掠过一个希望,那便是他老是记着武林至尊璇玑子的绝世武功,今已失传。 忽然见到壁上有画,便暗盼乃是武功图形,谁知却是古代人留下的壁画,虽然罕睹,却没用处。 千里火送来一阵烟火臭味,使得孙伯南皱皱眉头,道:“璇玑子老前辈昔年闭关此处,入定之时且不说他,但平日老是躲在这个黑暗的洞中,有何趣味?” 但他马上便醒悟那璇玑子武功既是凌盖天下,眼力自然不比寻常,在这暗室之中,当可如在白昼视物。 于是哑然失笑,他忽地想到那道石门后来拉开得容易,便藉看火折之光,举目细看。 只见石门边突出一支轴心,作为整扇石门的支轴。 他见状,一想:“如果这支轴心乃是百炼精金所制,那就足够支承住那扇石门的重量,再加上一点特制滑油,那么石门便司极轻巧地开阖自如。呶,轴柱顶不是有个小瓶子吗?大概便是润滑轴心的油。” 他想到这里,便缓缓立起来,走到门边。 这一离开火折稍远,便又闻那阵若有若无,令人心清神爽的暗香。 他呆了一下,断定乃是那轴心上的小瓶发出的香气,便想道:“这种滑油香的古怪,我本觉心神烦燥不宁,此时却宁贴得多,让我看看那究是什么东西……” 当了掂高脚尖,举手把那个小瓶取下来,发现还有一样什么软软的东西,塾在小瓶之下,便也取了下来,原来是幅素锦,折叠成四方。 那小瓶竟是个玉地极佳的羊脂小瓶,如果装盛清水,最多不过十滴。 这一拿近面前,暗香飘浮,头脑为之一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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