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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韩行昌道:“这很难说,因为后来龟兹国王利用美色财宝,嗾使贵国都尉番辰,率数千军马作反叛乱,幸而定远侯神勇睿智,临危不乱,杀死了番辰,敉平叛乱,但贵国王却又被龟兹所嗾,怀恨班超杀死表弟番辰之仇,大排宴席,待汉使们酒醉,欲加暗算。哪知仍被定远侯察破阴谋,把他杀了,立其子为王。”

  基宁瞠目结舌,说不出话。因为这一则历史,已证明疏勒国之人反复无信,使他大感羞愧,面目无光。

  韩行昌最后才说出结论,他道:“班超少年之时,投笔从戎,出使西域。垂老返国,不过是一个月左右,便卒于洛阳。他一生皆在西域奔波开拓,罕得返国。简直是以西域为家,只怕不会运送什么珍宝器玩回国。即使退一步说,他当真已携了玉台铜马返国,那也是贵国念他功勋,诚意奉赠,则此物已变为我汉家所有,贵国国师,何得远来中土强求?”

  基宁强辩道:“我们愿出巨金购回,怎能说是强求?”

  韩行昌道:“但寒家上下数十条性命,却有被作抵偿之危,自然可算是强求了。”

  基宁至此,知道说他不过,当下冷笑一声,道:“此宝在贵国而言,不过是一件古物。但回返敝国手中,却足以使国家富强。在这等情形之下,岂能放弃不争?”

  他停顿一下,又道:“况且以中土之人,人物之众,我们纵然有意杀你全家,但目下距重阳节日,还有一段时间。贵府有了准备,我们亦未必得手。”

  韩行星插言道:“如果当真召集天下武林高手,自然不至于怎样,但寒家恪遵祖训,岂能妄动干戈?”

  韩世文斥道:“星儿不可这样说,想那国师塔力克,身为西域诸国第一高手,又率领了百余高手异人,势力何等强大,中原武林,只怕难以相抗。”

  基宁傲笑一声,道:“还是韩老先生有眼光。”

  接着又投目在韩行星面上,眼光中露出轻视之色,道:“你如想知道西域人物的厉害,现在出手一试,便见分晓了,只不知你可有这胆子没有?”

  韩行星神色自如,道:“在下胆子大得很,就是碍于祖训,不敢出手而已。”

  基宁冷冷道:“假如有人拿刀杀你,你也碍于祖训,终不敢出手么?”

  韩行星道:“如此,自然又不相同,诸位远道而来,乃是使者身份,即是寒家的上宾,焉能向你们无礼?”

  基宁不是不能迫他动手,而是考虑到敌我之势,过于悬殊。

  他也是老奸巨猾之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这话有理,我等现下告辞了,有烦你送我们一程如何?”

  韩行星淡淡道:“礼该远送,这又有何不可?”

  韩世文点点头,道:“我们三人一齐恭送贵宾吧!”

  他一听而知,必难避免动手,为了免得侄儿势孤,是以立意一道送客。不久,双方一共六骑,已驰出淮阴城外十里之遥。

  基宁在一块平旷草地上,插好从韩家要来的火炬,点燃起来,把这块草地照得十分明亮。六人先后下马,走入场中。

  基宁仰天一笑,道:“韩老先生也知道今日之事,绝难善罢干休,因此已有出手的打算,但本爵忽然想到,假如中原武林英雄,听知淮阴韩家,竟也使用武功,不知有何感想?”

  韩世文不禁泛起一丝苦笑,韩行星却接口道:“那是别人之事,寒家为势所迫,也是无可奈何。”

  基宁颔首道:“果然是年少英雄,大有担当,不似老一辈的顾虑太多,畏首畏尾。”

  说时,迈前数步,微微一笑,又道:“那么本爵就先向你请教数招。”

  韩行星方自点头,韩行昌忽然道:“星弟且慢。”

  他转首向韩世文道:“孩儿意欲请令先上,万望严亲允许。”

  ▼第三十三章 群雄毕集

  韩世文听了一怔,想道:“你武功虽高,但比起星侄,仍然有所不及,自然更比不上为父数十载精修之功了,眼下对方可能是最强的一个,何以你要争先出手?”

  韩行星似乎也觉得不对,待要开口,忽又忍住。

  韩世文又转念想道:“昌儿向来是足智多谋,有韩家智囊之称。为人亦非好勇狠斗之辈,目下忽然抢先出手,必定另有原因。”

  一念及此,更不迟疑,大声道:“好,昌儿先向基宁将军请教。”

  韩行昌含笑而出,向基宁施了一礼,道:“在下平生以来,还未曾有过上阵争胜的经验,基宁将军乃是百战名将,身份大是不同,还未动手之时,先请手下留情。”

  基宁居然毫不自傲自大,郑重地道:“韩公子好说了,且喜咱们只是略作印证,并非拚命,公子不必太谦。”

  他解下佩剑,扔在丈许处的地上,自然也把罩头大氅卸下,拽起袍角,以便行动利落。

  韩行昌赶紧把外衣脱下,紧一紧腰带。两人相对施了一礼,基宁沉声一喝,跨步直踏中宫,扬掌疾切。虽说是异国武术,但架式、身法和中土的并无分别。

  韩行昌一招“揽云招月”,左掌封住门户,右手却向敌腕刁拏,他指上练有特别功夫,如若刁拏得着敌人手腕,可使对方立时失去抗拒之能。

  基宁高大的身形,旋开数尺,另一掌已借势劈出,掌风凌厉,劲力潮涌。韩行昌心中一凛,“唰”地斜跃数步。

  基宁行动迅快如风,跟踪进击,双掌连环劈出,掌力破风生啸,呼呼直响,但见韩行昌业已被敌人掌影所罩,只剩下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韩行星恨不得上前去替下了堂兄,要知他天赋过人,悟性特佳,在韩家年青一辈中,成就特高。

  最重要的是他年事最轻,胆子最大,前两年曾经化装外出,与武林人物交往,拚斗过不少次。因此韩家之中,恐怕只有他,才有上阵交锋的经验,他一瞧堂兄拆解的招式手法,往往不甚适当,以此越战越是不利,是以心中大大着急起来。

  博克多、帖克斯两人目光四射,都发现韩行星跃跃欲动之态。他们眼见这个英伟少年,器宇轩昂,神采奕奕,一望而知,非是等闲之士,是以都凝神戒备,防他突然出手暗袭基宁。

  韩行昌在基宁急攻之下,已发出喘息之声,但他韩家拳掌神妙奇奥,把全身上下封得十分严密,因是之故,虽然落在下风,却还未挨上一拳半掌。

  霎时间,双方已攻拆了二十招以上,基宁老是无法击倒对方,心中大为凛惕,敢情他已发觉对方的武功路数,竟是以坚韧见长,这一战,如不施展平生绝技,实是不易结束。他假使施展煞手,又怕当场杀死了对方,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破坏了国师的大计。

  他心念转动之时,又连攻了四五招,韩行昌这时恰恰使对了几招,蓦然间,扳回了不少劣势,这一来,基宁顿时生出杀机。但见这基宁眼中凶光暴射,一只右手,突然间似是涨大了不少,颜色也变得十分黝黑,腥风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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