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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第十二章 重见生天

  不过状元牌上力道奇紧,他再蹦了数尺,已拉不动,看来纵然将这面蛛网拉掉,也弄不断这根蛛丝。

  这本来不要紧,云纪程如有时间,还有办法可想,但可怕的是那根蛛丝分明有毒,以致象牙所制的状元牌,末端已变成黑色,还有那只硕大无朋的蛛母,好像快要动身追赶。

  他暗惜自己没带锋利的刀剑之类,否则贴在地上一砍,还愁不断?正转念时,那只巨蛛母已抬起头来,云纪程犹疑难决,不舍得弃牌逃走,又不敢放过时机。

  只见那巨蛛母利爪一勾,勾住被他拉出老远的那根蛛丝,往内一收。

  “蹦”的一声,云纪程吃不住劲,状元牌脱手飞出,事情既已至此,不逃何待。

  他刚刚走出四五丈,耳听后面风声呼呼直响,回头一望,不由得亡魂皆冒,敢情那头巨蛛母其快如风,已堪堪追上来。

  云纪程凭着受过严格高度的训练,仅须一眼,便判断出直走速度远不及巨蛛母,赶紧横掠开去。

  眼光扫处,只见附近有四五个山洞,他咬咬牙,逃入最近的一个洞中。这个山洞霉湿之气直攻入鼻。他也顾不了这些,直退入去。不过他已有了经验,这回极是小心,一面注意洞口,一面注意洞内。

  洞外绿影一掠即逝,他等了片刻,悄悄出去一瞧,敢情那只巨蛛母已经走回洞中,刚刚隐没身影。

  云纪程忖道:“那面状元牌乃是传家之宝,历代相传,我如丢失了,回寨便得在灵堂自尽,与其那样可耻地死掉,倒不如拚一拚。”

  他脑筋转了又转,目光却一径凝视住兀自在洞口蛛网上摇晃的状元牌。幸好那巨蛛母进出洞中,都能由网中滑过而没有收起那面蛛网,否则他根本就连脑筋也动不了。

  又歇了一会,他疾奔出去,掩到蛛网封住的洞口侧面,倾耳细听一会,没有什么动静,便探头窥看。只见那只奇大的蛛母,正伏在洞中深处。

  他奇快绝伦地跃出来,左手一晃,一团火光亮起来,原来是千里火。只见他用火烤烧黏在状元牌上的蛛丝。“滋”地微响,那根蛛丝变了颜色,迥非早先那么油黏黏的。

  云纪程右手运劲一抖,状元牌应手而起。他狂喜回身疾走,脑后已听到呼呼风响。

  他见机得快,躲入另一个山洞中,但见那只巨型蛛母居然在山洞外伏下来,动也不动。

  这样云纪程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离开此洞,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个山洞内,有没有更可怖的毒物呢?夜色已深,内外都暗黑了,但他还可以瞧见那只巨蛛母身上发出微弱的绿光。

  ***

  回头再说岳冲,他被毒蝗虫困在一个洞中,身后石壁上一条奇大的蜥蜴沿壁游过来,又快又毫无声息。只见这条五彩蜥蜴舌头不住吞吐,看来一舌头便可将岳冲卷入口中。

  那条浑身五彩斑烂的巨蜥蜴游到岳冲身后时,岳冲突然大惊,只因他发觉麋集洞口的蝗虫群,本来已有不少挤了进来,但这刻全都拚命向外飞扑。

  要知这些毒蝗虫本是有去无回的性子,只要带头的飞去,纵然扑向火海中,后面的仍然跟着照扑不误。目下居然向外飞涌,大有逃走之意,其中必有玄妙。

  他本是个极为阴沉机智的人,脑筋一动,倏然快如电掣,纵向对面墙壁。身边飒然风响声过处,一道红影擦身飞过。他闪眸一觑,已瞥见那条蜥蜴以及它吐出来长达丈许的红舌头,不由得大吃一惊,忖道:“这只大毒物要是舌上有毒,我既不能招架,又无路可逃,岂非死定?”

  正想之时,只见那条奇长的红舌因卷他落空,却卷着不少毒蝗虫,便掣回口中,咀嚼起来。

  它咀嚼得十分有滋味,“嚓嚓”连声,但岳冲见它口边流出毒蝗虫的黑水,不由得恶心之极,几乎要呕吐出来。

  他捧起一片石头,准备那条大蜥蜴过来时,好歹用力砸它一下。

  “嚓嚓”的咀嚼声一停,只见红影一闪,又卷了百数十只毒蝗虫,继续大嚼起来。

  岳冲心道:“只要你继续饱餐,我便可暂时无虞……”

  那些毒蝗虫虽因物性相克,拚命往外飞走,但因数量过多,后面的又不知道前面有险,是以堵得死死的。

  那条大蜥蜴吃了数十次之后,那怕没有吃进数千只拳头般大的蝗虫。这时大概又饱又倦,便闭目打盹起来。岳冲也不惹它,捧石伫立。

  ***

  时光永不停顿,悄悄飞逝,天边露出曙色时,死亡岭上三个被困的年轻人,都认为自己已经输了。

  因为这场比赛规定在寅时要赶回成家堡,如今既已天亮,返回成家堡则已过了寅时,纵然取得“火玉”回去,也当是输了。

  曙色一露,龚树德发现上面密布四下的火红巨蚁完全归洞。岳冲也松了口大气,走出洞外,原来堵住洞口的毒蝗已经完全飞走。那云纪程犹有余悸地走出山洞,眼光灼烁地四面搜索,提防那只其巨如屋的蛛母去而复返。

  他们总算知道了死亡岭百虫洞的一点厉害,错非他们全是第一流的身手,以及极为机敏的头脑,昨夜早就丧身在毒虫之下。

  岭上一片静寂,山风清新异常,吹拂过他们的头面,使他们都更加清醒。

  他们都立时向流沙谷奔去,打算回到成家堡去。

  ***

  在岭巅的天孤叟瞿寒面上现出极为阴冷的笑容,他完全看见那三个胆大的人,正走入流沙谷地带。

  他沉声自语道:“若让你们这些小辈逃出我流沙谷,便称不上天下至险之地了。”

  他站在一个窗洞张望,只见岳冲捷如飞鸟,一掠数丈地飞奔。

  天孤叟瞿寒倏然一拉墙边的钢制把手,“隆隆”连响数声,只见岳冲蓦地大叫一声,身形直陷入沙中。

  天孤叟瞿寒畅意地狞笑一声,踱过另一边,扳动钢把手,云纪程也掉在浮沙内。

  剩下的峨嵋派阳剑龚树德,这时已堪堪越过流沙谷,忽觉脚下一软,大吃一惊,忙提气再飘前数尺。但落脚时仍觉软软的。这刻已无法再换气轻身,只好掉下去。但觉一片漆黑,细砂已塞入鼻耳中,奇痒无比。他已闭住呼吸,无奈那些细砂流入耳鼻中,奇痒异常,忍不住打个喷嚏。嘴巴一张开,细砂冲人,气管马上被塞,难过无比,眨眼间便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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