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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这时被困在红色蚁阵中的阳剑龚树德,眼见这些巨蚁阵势已成,有如一片火海,直向中心涌到。当下一提真气,飞上半空。双脚刚刚离地,那片空地又被血红的巨蚁布满。

  龚树德面色沉凝无比,在他前后左右,这片火海俱超过十丈宽广。而那分布在四面的四个洞穴,此刻仍源源涌出巨蚁来。

  他估计一下自己的功力,暗中有点着慌,但这时再没有别的办法可行,唯有刚刚想到的一个方法,还可以试上一下。

  要知那些红色巨蚁不但脚长善走,而且分布面积又广,要是他仅须一个起落,便可以脱困,则无妨冒险极快地踩一脚,立刻借力纵起。但如今最少也得三四个起落才能脱困,这一来就变成奇险无比,绝对不能以生命去试。

  是以他唯有一法,便是身形落下时,化为“鱼鹰入水”之式,头下脚下,将及时面之际,伸剑点地,借力重复飞起。可是这样以剑借力,当然不能及远,最多弹飞丈把远,尤其三两次之后,由于内力运转滞碍,更加弹不起来,故此他可没有把握能够逃出红蚁阵势。换了身手较弱的,要这样子弄上一下,也办不到。

  说时迟,那时快,阳剑龚树德的身形已快落向地上,但见剑光一闪,微闻“嚓”的一声,剑尖已刺在地上。他的身形借剑尖戮地之力,倏然平飞开丈许。

  从高处看龚树德,但见他就像平贴在一片火海般的红蚁阵上滑将开去。他勉力提一口真气,剑光连闪,“嚓嚓”之声不绝于耳,转眼已飞到蚁阵边缘。

  前面刚好是一块四尺来高的长形石头,拦住去路,龚树德一瞥见那块长形石头,长度倒有丈许,但厚度只有半尺,因此看来有如一道石墙拦在前面。

  在这瞬息之间,他已自忖这番大限难逃,为的是他已经没有余力再弹高一点,故此可能碰到石头而掉在地上,像那等长脚的蚂蚁,还有不立刻爬满了他身躯之理?

  这么一想,不由得大大悔恨起来。

  在当初,龚树德并非看不见那道像墙般的石头,但他却希望自己能够支持到石头之上去,借石上稍一落脚,换口真气,那时节便一定可以逃出蚁吻。

  哪知如今不但怕上不了那块石头,纵然能够上去,却因真力用竭,无法再稳住身形,那道石头只有半尺之厚,他这么一冲,定必翻过那厢,坠跌地上不可。那些红色巨蚁走得甚快,必定赶到石后,将自己咬死!

  然而如今后悔已来不及,只听他倏然吐气开声,嘿然一喝,长剑挺处,身形直冲上去。

  “嚓”地一响,他的衣服擦过石头上面,敢情他仗着童身练功,余力犹劲,居然超过那块石头的高度。可是这一冲之势太猛,他已浑身使不出力,眼睁睁地任得自己向石头后面掉下去。

  龚树德眼睛一闭,万念俱灰,但觉身躯悠悠下坠,“叭哒”大响一声,已摔在泥地上。

  泥地并不干硬,因此他连痛楚也没感觉到,身躯躺在地上换一口气,霎时全身力气回复,倏然地站起来,举头四望,露出欣喜之色。

  原来这里是个两丈方圆的一处地穴,大约陷入地面大半丈。早先在上面眼光因被那道墙也似的石头遮断,看之不见,故而深恐掉到石后时,会被蚁群咬死。哪知石后还有这么一个地洞,洞中不但没有巨蚁踪迹,甚且还是泥地,连硬伤也没有一处,这种结局教他焉得不喜动颜色?

  这处地洞对面还有路,斜伸入地。这时龚树德正是惊弓之鸟,哪敢再去探看究竟?只望洞中没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好让他再喘息一下,那就谢天谢地了。

  歇息片刻,那些红蚁没有爬下来,他纵身一跃,笔直飞上两丈之高,放眼四望,只见地洞四周围十丈之内,都布满了巨蚁。

  他飘身落回地洞中,忖道:“那些巨蚁定是因此洞另有毒物,故而不敢下来。这样我也得加倍小心防范才好,否则这宗毒物既能克住巨蚁群,定必厉害无俦,我如何抵挡得住?”

  不过天幸过了好一会,还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于是他只好在地洞中暂避灾难。

  ***

  且说被困在绿色巨蛛洞中的云纪程,连续发出几块石头,已打死了七只巨硕无朋的绿蛛。

  但当他发石击那只最巨大的蛛母时,那蛛母看来笨钝,但其实灵警异常,巨爪一挥,便将石头击落。

  云纪程拾起一块石头,蓦地振臂一推,呼呼两声,竟有两块石头同时疾巴巨蛛母。

  原来其中有一块大如磨盘的石块,乃是云纪程以脚踢出。

  巨蛛母挥爪一击,“砰匍”大响一声,上面那块石头已被利爪击碎,石屑满洞溅射,声势惊人。但下面那块大石却砸在它前爪与头部之间。

  云纪程心中大喜,忖道:“这次还不收拾了你么?”定睛看时,那块石头居然被弹开了大半丈之远。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忙绕洞而走,幸而洞壁凹凸不平,形成各种角度的死角,不但可供攀跃闪避,有时更可暂时隐身,等那蛛母发现之时,他又另觅别处。

  但那蛛母性已通灵,转得几转,便用六只巨爪,乱击一气,它的利爪能够裂石摧木,是以死角也不管用。

  在这绕洞奔走闪避之时,云纪程没有放过任何机会,连续又弄死了好几头巨蛛。

  现在只剩下一只巨如水牛的巨蛛,在洞口大嚼那些已死的巨蛛遗体,绿水流得遍地都是,恶臭惊人。

  云纪程头脑微晕,胸间作呕,同时又因那只蛛母越转越快,那情形倒像这只奇巨的蛛母好久没有动弹,故此腿爪迟缓,但活动了这一阵,便变得十分灵活,而且大有越走越快之态。

  是以此时情势危急万分,若然一不留心,登时便得血溅洞中。

  又转了两圈,已出了一身冷汗,敢情好几次险险死在利爪之下。在这急□之时,猛可想出一个主意,不由得伸手敲一记脑袋,眼光四射,相度好形势,倏然举脚一蹴。

  “呼”的一声,一块巨石平平飞出,但却非砸向洞口的巨蛛。

  那块大石撞在洞口的蛛网上,直飞出洞外去,云纪程如影随形,跟着飞去。

  趁那面蛛网裂开一条大缝,便钻将出去。

  那只正在低头大嚼的巨蛛,一见敌人钻出来,倏然伸爪拦扫过来。

  这一着果真出乎云纪程意料之外,百般无奈,手中状元牌猛可一架。

  须知那头巨蛛其大如牛,利爪也自粗甚,故此云纪程非在万不得已,哪敢硬架它的利爪?

  谁知一架之后,蓦地发觉这只巨蛛比起那头蛛母,相差得太远。心头一宽,潜运真力,往外一掀。那只巨蛛吃不住劲,滚将开去。

  这时那块往外飞的石头,力道已尽,倏然蹦回来,风沉势猛,刚好砸向云纪程身上。

  云纪程抡牌一顶,脆响一声,顶住那块大石,人也钻了出去。闪眼但见那只其巨如屋的蛛母,已疾卷到洞口。恰好那只被云纪程掀翻的巨蛛挡住去路,但见它“嘶嘶”连声,利爪落处,登时将挡路巨蛛抓死,低头便嚼咬尸身。

  绿水冒溅老高,加上那巨蛛临死前的嘶叫声和舞爪扎足,的是可怖恶心无比。

  他管不了这么多,抽身便走,哪知刚跨了一步,便走不动,原来手中状元牌已被石头上一根蛛丝黏着。

  云纪程面目变色,用力往后拉,那面蛛网摇曳不已,黏住状元牌的一根蛛丝,吃不住力,随牌而走。

  这一拉足足拉了丈半之远,蛛丝仍然紧黏住状元牌,不过已变得幼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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